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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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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河,比一里还宽 有一天我将优雅地穿过你 哦,织梦者,你总令人心碎 无论你往何方,我将随你而去 两个飘流的人,启程去看世界 世界辽阔永看不尽 我们追逐着同一道彩虹的尽头 等待在弯曲处 我的越橘老友,月河,和我 涵娟轻哼几遍,兴奋地说!"你翻译得好美呢!" "我同学家有唱片,我帮他解了一下午的数学题,他才借我听。我用口琴练好久,抓到一些音,可以你来唱,我当伴奏。"承熙说。 "先不要唱,会吵到曼玲。"她说:"我好喜欢这个dream maker,电影中的荷丽虽是应召女郎,但再卑微的人都有权利做梦,梦想使人变得可爱有光辉。" "我却先想到two drifters,两个飘流的人,就像你和我,一起去看世界。"他眼眸深邃晶亮,带着感情说。 涵娟被看得脸发热,忙说:"我的彩虹就是高中大学,你不好好努力,小心我一脚踢下你喔。" "你一向都很'残忍'。"他笑着说。 "一点都不,我可都是为你想。"她态度认真:"你多优秀呀,虽然小学我都赢你,但现在你数学理化都比我强,你不升学,还等着那些不如你的人爬到前头吗?我不准,你可是六年五班……" "……的班长!"他接下去,还是笑,"我这班长就要当一辈子不能退休吗?好累呀!" "没错,累也不能停……"她说着,在纸片上的手突然碰到他的,心一震,呼吸有点不顺。最近老是这样,特意避开,又常常肢体相近,一种危险快意的近法。尤其单独相处时,更有来自他的紧迫感,有时仅仅是一个眼神或稍稍举手投足,气氛就变化,火般的感觉延烧到脸庞和心头,愈燃愈炽。 他仍凝视她,以十五岁青春纯挚的眼眸…… 涵娟慌慌走到琴室,看曼玲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弹奏,像抓到什么似的叫: "再练也没有用,你这B音都没降半阶,五行啦,你都没感觉吗?" "天呀,你干嘛不早说呢?"曼玲皱眉。 "我等着你自己纠正呀!都要考音乐科的人了,连错误都听不出来,巴哈先生肯定会昏倒!"涵娟说。 "死掉的人才不会昏倒!"曼玲反驳。 承熙微笑问涵娟:"奇怪了,你又不会弹钢琴,怎么知道余曼玲弹错了?" "她就是怪,老说大调和小调不同,旋律会告诉你,不对劲就不对劲。"曼玲哼一声: "玛莉师母说涵娟有天生音感,可惜呀,没有我的跛脚,学不了琴!" "余曼玲,你干脆别练了,免得我也遭殃!"涵娟生气地说。 "小姐们别发火,怎么每个人都成了郝思嘉了?" 承熙忙打圆场:"来唱'Moon River'好不好?我有口琴,余曼玲弹奏,伍涵娟唱歌。" 他不等回答,就吹起清亮的音符,开始时走调得很厉害,插娟受不了便主动加入以歌声纠正,曼玲再用钢琴跟上来。悠然中带着凄美的曲子,消去了冲突,使气氛融人一种感性的向往中。 承熙看向涵娟,她整个人浴在黄昏暖橘的光影中,幸福也随之浮荡在他的体内。他一直很喜欢她,是男孩对女孩最纯真青涩的爱恋;但此刻又多了一些东西,想到娶她的念头。涵娟期盼将来有一栋西式洋房,四面玻璃外都种满花朵,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花的姿妍相伴。 他强烈地想给她这样一栋房子,和她一起朝夕相守,她是他永恒的新娘。 涵娟则悬念着她的梦,有一日将优雅地穿过月河,到达彩虹顶端。承熙当然也有他的梦,有时甚至比她的还重要,他们有彼此的力量,来脱离这无梦的地方。 曼玲弹得高兴了,仿佛音乐也有了生命,雀跃着希望。她眼前的两个人,男的英挺,女的灵秀,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双呀! 她也曾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有时是对承熙,因为他抢走了涵娟;有时却嫉妒涵娟,因为涵娟得到天下第一帅哥的死心塌地。 但她也明白他们都是好朋友,心中永远有她的一席位子。于是这星期日午后就成为她最美丽的回忆之一,承熙和涵娟如同好莱坞电影中的男女主角,是弥补她残缺生命中最浪漫的存在象征,不许消退和磨灭的。 温度陡然升高,漫着初夏的味道。原本这远征充满了性质,沿着榴圳而行时还风清柳摇,但汗水一出来就不太舒服了。"累吗?要不要改搭公车?"承熙腿长,不自觉走快,常得停下来配合涵娟。"才不,这点路算什么呢。"她面不改色说。 从信义路到牯岭街,抄小路约一个多小时,目的是买《飘》的二手书。 承熙在车棚打工的前大半归公,只留零头在手里,涵娟则省下早餐钱,他们凑了半天,决定去时还不累用步行的方式,回来再坐公车。一路上或聊天唱歌,或出习题来考对方,热了就停下休息喝水,这样的"远足"也不是第一次了。穿过迷宫似的小巷,回到大路后人潮渐多,大半是附近的年轻学子。承熙没穿制服,一身父亲的旧衣裤,猛一看还真像大人。涵娟则穿改自金枝衣服的衫裙,有些宽,更显出她的娇小稚气。远远闻到书香味,如沙漠行人见到绿洲,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牯岭街书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战败回国时,因大量书籍流人而兴旺;后来不少大陆书画亦加入交易,使市场更形热络。如果有心的话,学生可在此找到各年代的古老教科书,甚至收藏家挖到宋孤本明善本的消息也时有所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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