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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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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我失言。”迟风急躁地说:“但也不要老说我杀人放火。论杀人,我绝杀不过大明天子;论放火,也没有大明官吏放得多,当我的夫人毫无可耻之处!” “又是狡辩!你为何不让‘风狼’洗刷掉倭寇的恶名呢?”她此时仍不忘使命,“你在海洋的势力那么大,何不和官府合作,让沿海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不再受蹂躏流离、家破人亡之苦?” “我们试过了!你忘了吗?六年前,我的义父是一心想要合作,结果却被大明朝廷将了一军,死得凄惨。朱元璋除了‘寸板不准下海’外,还有‘海疆为不征之地’的圣旨,凡是海上贸易及征探,对朱家天下而言,都是罪恶和非法,我可不会笨得回陆上自寻死路。” “你不肯回陆上,我又不愿到海上,根本毫无婚配的可能。”她哀伤地说:“不要再谈娶我的事了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大步踏过,这回是握住她的肩,“告诉我,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你呢?你自己心里是不是喜欢我呢?” 他的脸只在寸许之外,浓浓的眼神和山林强大的黑黝,形成一股教人动弹不得的魔力。他的手来到她的胸前,拿着那小金丝笼后,就静止不动。 他那男人的味道及力量,似澎湃海洋,高遮住天,令燕姝手脚皆软,背后的夜如一堵墙,断了她的退路。当他揽住她的腰强行要吻她时,像是浇灌的热流,由头到脚,四肢百骸,无不在沸腾中,而她的内心更有一把火,让热流源源地不竭止。 这就是男女夜半的闺房情事吗?她十九年生命,清清白白,从未想过一点肌肤之亲。如今,整个人在迟风怀中,他吻到她细白的脖子,手在玉背摩挲,这就是所谓的销魂滋味吗? 是东番的月,蛮荒的夜,男女纵情交会的林间,南海沁暖的风情,使父母的期盼,天妃娘娘和靖姑夫人的庄严都遗忘在无际的黑暗中。 猛地,如霹雳一般,王伯岩手拿大木棒杀劈过来,月光下,真像是鹰枭猛兽。燕姝惊得站不稳,和迟风的缠绵温存也恍惚是梦,不该是她作的…… “你把我妹妹怎么了?三更半夜诱拐她,是什么意思?”王伯岩又叫又跳的,拉着燕姝就到他身后,“我好歹敬你是兄弟,你怎能使这种下流伎俩?” “这哪是下流?我们是定情。”迟风笃定地说。 燕姝真想往地洞里钻,更希望手上有一把刀……有刀又如何呢?自残或抵在迟风的胸口?那身体及心头被他扰起的混乱,令她百口莫辩,无法自明,只能霞焚满面! 这时,火把纷纷燃亮,寂静的夜充满人声的骚动。燕姝发现林中又走出几对男女,都是习俗默允下的幽会。 一些大员社妇女叽叽呱呱地将燕姝拉到一旁,而男人们则和迟风来回对话着,最后还哈哈大笑。 “他们在说什么?”王伯岩有不祥预感。 “今晚是定情之夜,明晚是一年中月亮最圆时,大员社要举行盛大欢宴,为定情的男男女女行婚礼,包括我和燕姝在内。”迟风缓缓地说,并微笑地看着燕姝。 “我根本没有同意嫁给你!”燕妹惊愕地澄清。 “按大员规矩,亲吻就算。”王伯岩欲插嘴,迟风又说:“你最好别闹事,他们视婚礼为神圣,你若有不敬行为,到时要削人头,我也爱莫能助了。” “李迟风,婚配是两厢情愿是事,你不能拿海寇巧取豪夺的方式对我,我不承认,也不会屈服的!”燕姝急急的说。 “你也喜欢我的吻,不是吗?”迟风淡淡地说,并要妇女们带她回竹屋,“好好准备吧!我的新娘。” “造孽呀!我不是说过风狼诡计多端,别和他单独相处吗?你为何不听?”王伯岩对着远去的妹妹大吼,又转头对迟风骂道:“你就非要毁掉燕姝,不达目的不罢休吗?” “那整船的货,浡泥的香料园和鸡笼的一半金矿,仍然是你的。”迟风一样是平静的表情,“大舅子,火气别太大,这是喜事,你就好好的享受庆典吧!” 燕姝几乎是脚不着地,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屋的。从浦口城郊迟风绑架她起,都是亦侠亦盗,没见他杀人抢劫,只知对她这人质还算厚道,甚至有几分倾慕,戒心就渐无。 今日才见识风狼的狠辣手段,令人措手不及。她原本就不该和他谈,她一个单纯女子,怎斗得过历尽江湖的他? 又是太自不量力,屡次想收服“顺风耳”失败,反成了他的“夫人”。天妃娘娘,燕姝愚昧无能,意志不坚,该怎么办呢? 篝火午后就已燃起数堆,铁片口琴不时嘹响,孩子们早在那儿嬉耍跳舞,唱着呜呜的歌曲。 燕姝和大员的新娘们坐在大竹屋内,她身上仍穿着倭女服,只在颈间戴着小金丝笼,玛瑙、珍珠、金锁片……林林总总,垂络沉重。发盘高,绾着簪环和翠羽。 自昨夜“定情”一事,她内心始终无法平复,沉静的能力再也找不回,她不甘这样糊里糊涂的嫁掉。 竹屋内,王伯岩和兄弟们大嚼大喝,满脸喜悦,已无原先的愤怒,到处说“当迟风的大舅子,他认栽了”。 燕姝的双手扭绞着,就在方才,她到溪边,伯岩大哥乘机塞给她一块破布,上面有青染汁写的字—— 伺机而动,降俞家军。 草促成书,燕姝懂了。唯有投降,才能解他们的困。大哥会在一夕间改变主意,必定也是为她的幸福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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