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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恭从客厅走进来,说:“芷丽道孩子总是一头热,没事偏爱吹縐一池春水,害我们大家白高兴一场。”

  “妈,姐姐也是一番好意,或许我能因此想起什么也说不一定呢。”芷乔说。

  “人脑是很奇怪的来西,有时连自已都难以掌控。常常努力治疗了半天,什么效果都没有,然后一个偶然,记忆又全部回来了。我有很多夫忆症的病人都如此,所以找的经验告诉我,一切顺其自然最好。”慧恭很理性地说。

  “万一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办?”芷乔忧心地问。

  “这倒是不会的。”慧恭安慰她说:“对了,你明天不是要到法安寺去祭拜吗?”

  “是呀,都四週年了。”芷乔说。

  当年车祸,二人生还,二十四人死亡。其中除了芷乔身分不明外,还有一个中年的无名女尸,也没有人认领。

  颜家假设她与芷乔有关,把焦黑的尸身火化,骨灰放置在法安寺,也算有一个棲身之所。

  “真惭愧,一年又一年,我还是弄不清楚她的来历。”芷乔叹口气说。

  “或许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吧!”慧恭说。

  “如果它是我的母亲或阿姨、姑姑的,我让她牌位空着,不是人不考了吗?”芷乔说。

  “若她是你的亲人,就会更保护你、谅解你,不是吗?”慧恭温柔地说。

  “有时我好恨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好笨,好笨呀!”芷乔愈想愈难过,忍不住拍着头,想打出什么柬西来。

  “芷乔,自责是没有用的。”慧恭忙拉着它的手,安抚地说:“老天行事都有一定的旨意,它自然含在最恰当的时候让你回到过去的。”

  芷乔想到木娃娃,如今连它都有名字了。

  “太阳之女”?慢着,她似乎听过道个故事,有熊、有鱼、有山、有雪……讲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她实在唤不出全部的內容,而百觉告诉她,说这故事给她听的人更重要。

  “他”是谁呢?抑或是“她”?

  芷乔教唱着“彩虹之歌”,小朋友挥着五颜六色的丝巾,随意跳着,最后躺在地板上,做为今天炉程的结束。

  她要小朋友整理文具,自己拿着小帖纸门口为道别做准备,很多家长已经在外面等了。

  她偷偷望一眼门外,今天不是星期六,也没有林毅,心情不禁放松,剩下的一天就更美好了。

  她要小朋友一个个排好隊,轮流说再见,每个人都手帖一块小帖纸,开开心心地离去。

  送走最后一位学生,芷乔站起身,看见一个人坐在教室离她最远的桌子上。

  他有一头顺伏的发发,脸的轮廓很好看,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珠,浅浅的褐色,在阳光下,像晶瑩光润的琥珀。

  因为它的异国味道,因为它的擬硯,芷乔以为是错觉,整个人就愣在那里。

  他一直维持前倾观察的姿势,肴着她,也任她看,那样子像极一个正在拍名錶广告的男明星,帅俊稳健又优雅自得。

  她恍惚被迷了心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终于,他离开桌子,穿着牛仔裤及靴子的长腿向她迈过来,但动作并不急躁,至少没有吓着她,像要给她更充裕的恢复时间。

  “你找我吗?你是哪一位学生的家长呢?”芷乔总算发出声音。

  “我找你,但我不是学生的家长。”他的国语很怪,不是他说不好,只是人……太字正腔圆了。

  “你是谁的叔叔吗?”芷乔脱口而出。

  “我也不是谁的叔叔。”他有些迷惑,视线不留移开说:“你真的不认得我吗?”

  芷乔眨眨眼,但仍脱离不了他所膠注的魔力。她从未如此与人毫无遮掩的对视,赤裸裸地穿过睡孔,直达灵魂最深处。她觉得痛,像细针刺着全身里外般,却又躲不开。一股热气从心田发出,散在肌肤,双颊呈一片桃红。

  他的眼昨由浅褐变浓黑,像雾夜山中的一潭深水。

  这样站着,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何时结束,百到外人的介入,才惊破一切。

  “芷乔,有什么麻烦吗?”于娟又打算来解围,但她把对方看清楚后,马上张大眼睛说:“哦:扼……你……你是哪一位小朋友的叔叔呢?”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问我呢?”他的眼神回到平常,有礼地说:“很可惜,我一个姪儿或姪女都没有。”

  “那你是学生家长罗?”子娟问。

  “我连婚都还没有结,怎么会有孩子呢?”他笑笑说:“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见小朋友唱儿歌,觉得很有意思,就进来看看。颜老师教得非常好,连我都被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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