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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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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我!”宗天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极其阴沉地说:“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吧?我被珣美驱逐出门,又险些和季襄反目成仇,你可亲眼看见你如何破坏我的生活了吧?”“我没有破坏什么……”湘文反对他的指控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闹,今天是妩儿的满月,你明知道不该说那些话的。” “我说那些话,都是因为你,我受不了看见你!”他更凶狠地说:“你答应我的,结果又出现在我面前,这一切都要怪你!” “这怎么能怪我?妩儿过满月,我能不到吗?”湘文辩驳地说。 “这就对了!我也非到不可,所以结论只有一个,我和你绝对不能待在同样的地方。”他冷笑地说。 “我到浮山是为了珣美,难道你不能看在她的份上,忍一忍吗?”她强抑心中的激动说:“反正不过再两个月,我就回汾阳了。” “回汾阳?不!汾阳是我的家,也不是你该留之地。”宗天的语气多加了残忍,“你该回去的是宿州。那儿有夏家,有你丈夫的坟,才是你这辈子真正的栖身之所!” 这话伤人之至,令湘文几乎无法呼吸。宿州于她,是异乡,没有丈夫,也没有坟,他到底要逼她到什么绝境? 内心隐隐的沸腾冲到她眼底,入目是一片荒原,只有心碎与孤独。 他老把一切过错都怪到她身上,她天生温柔顺从,因觉亏欠,所以默默承受。可是天知道,因为他,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挣扎中,彷佛在雾里的危崖摸索,只能靠着“义理”绳索的支撑,才不致坠入万丈深渊,而又为了顾及“情”字,她必须生活在谎言中,过着没有未来的日子。 她难道不凄惨,不委屈吗? 一个埋藏在她体内的倔强湘文,由隐匿到跃现,如荒原里的一把火,激起她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愤怒,足够她踩过残忍的尖刀,用挑衅的语气说:“你在浮山,我不能留下;汾阳是你家,我不能落脚。那么为何不反过来说,我到浮山,你就应该离开;扮阳也是我的家,该走的人是你呢?” 宗天愣住了,一下子无法由她的话中理出转折。只是她向来羞怯的眼神,晶亮地瞪着他,一个不一样的湘文,让他舌头打了结。 “你师父说你狂傲自我。目中无人,还真是没有错!”她继续反击说: “你以为所有发生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在受苦吗?你说你不想看见我,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呢?” 湘文不希望看到他?闻言,宗天有一种手忙脚乱之感。他向来属于理直气壮的一方,但仅仅碰到她两句的反质问,他就如虚弱的病人,不堪一击。 “从一开始,就是你不断地招惹我。你将我当成没有主见的傀儡娃娃,见了喜欢,就千方百计地要,要不到就抢,抢不着就老羞成怒。”湘又一发不可收拾地说:“你完全没想到你任性的作为,会造成什么后果。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你该想的是振兴家业、忧民忧国,但你却把精神浪费在儿女私情上,又算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呢?” 宗天终于听出端倪了,他的惊愕胜过气愤,用带着半威胁的声音说:“你在教训我?” “教训也没有用。去年在琉璃河畔,你师父已经给你当头棒喝,你却依然执迷不悟,比如此刻在浮山,我处处顾全大局,你却还是一意孤行……”她不受影响地说。 “我一意孤行还不都是因为你!”他猛地打断她的话。 “不要再把错推到我这儿。你是系铃之人,也是唯一的解铃之人。你若如你所说,对我恩断情绝,连朋友都不是,就早该将我去到脑后,潇洒自在,更不会在乎我住哪里了,不是吗?”她干脆直言。 “我当然潇洒自在,当然早就把你丢在脑后。”他带着极倔的表情说: “只是我不喜欢旧日的风景重现,那等于在提醒我曾有的愚蠢及错误!” 湘文放弃了!软求不成,硬施不成,面对他,永远是厘不清的纠结缠葛。 她太累了,但表面上仍不露出丝毫的软弱,用不属于她的冷硬声音说:“既是愚蠢和错误,为什么还不走呢?我承诺不到你的范围之内,但学校是我的范围,你也不该闯进来!” 她竟敢限制他?宗天再一次惊怒的说:“你错了!整个浮山都是我的!我爱到哪里就到哪里,没有人能对我下命令!” 这是什么话?这人简直狂妄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湘文再也受不了的说:“我这儿就偏不许你来!你走!你走……” 他伫立如一座山,眼神充满挑衅。湘文气急攻心,再也不顾闺秀之姿,男女之别,使劲将他推出去。 宗天没料到她会出手,而且是卯尽全力。当她纤秀的手碰到他练过武功的膀臂,他竟没有抵抗的能力,踉跄一下,人被逼到门外,还差点撞到廊柱。 “你走!我不犯你,你也别再来犯我!”她喘着气说,再将门重重地关上。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心跳如擂鼓,充斥在整个房间。慢慢的,呼吸平缓了,屋内寂静,屋外也是寂静。 她由窗缝向外偷看,长廊下已无人,只有月白映着霜白,冷冷清清的,比往日更显凄凉。 她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全身只有手还传来推他坚实肌肉的感觉,随着心跳而隐隐作痛。对于方才那愈弄愈糟的谈话,她也唯有欲哭无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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