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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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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管是谁的措,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呀!”何永洲因她的疏离而激动,他突然抓起她的手腕,按住她的伤疤说:“告诉我!你怎么狠下心的?痛不痛?当你做这傻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也是在割我的心上?” 这一触碰,让她浑身颤抖,她拚命挣扎着说: “但这两刀也化解了你的劫难呀!永洲,求你不要再提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为了你,我离开台湾:为了你,我流放美国,你怎么能说事情过去了呢?”他仍不放手的说。 雁屏惊愕极了,她停止抗议,任双手在他的掌握中瘫软无力,“不!不要为我!永洲,你明白你是在铸成更大的错误吗?我屡次用我的命来保你的命,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何永洲一脸执着地说。 雁屏很想讲前世情孽及今生业报那一套,还有她那结局极悲惨的梦,但她知道,何永洲不会相信的,反倒会更加强他的决心。 所以,她只有说:“其实你懂的,我们两个来自背景完全不同的家庭,你是何舜渊的儿子,我是程子风的女儿,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因此,我在你的生命中只是污点,只有破坏的份,对你的未来没有好处。” “我已经不在乎未来,我已经看透名利了!”他说。 “不!那不是你!你生在政治世家,天生是领袖人才,注定要荣华富贵,你逃脱不了名与利。”这次她很轻易地抽出手,用平静的口吻说:“这也是我今天和你谈的目的,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绑架案的事了。” “我人到了,就要管到底。”他不妥协地说。 “你不怕记者发现,又要炒热新闻,造成可怕的风波吗?”她苦口婆心地说。 “我不在乎!”他不耐烦了,直盯着她说:“我只想问,你还爱不爱我?” 雁屏的手握着栏杆,紧得痛到筋脉骨髓她望着漆黑天幕上的一架飞机,红光闪呀闪的,她想像它若坠入海里,海便会在一刹那吞噬了人间无数的爱恨情仇。 她的手扭得更紧,直到指甲像要脱落了才说: “不爱,已经不爱了!” 话随海风吹散,每个字都打到他的脸上。他愤怒、不信、受伤害,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说:“不!你骗我,你说谎!你曾为我而死,那么深的爱不可能消失的!” “就是因为死亡,才让我大彻大悟的。何永洲,别让我们再自相残杀了,醒醒吧!求求你,醒醒吧——”雁屏猛地住了嘴,这情景好熟悉呀!仿佛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她也管如此求过他,然后惨剧就发生了…… 她再也受不了了,用力推开他,转身就奔回自己的房间。 何永洲还留在原地,咀嚼着那句“自相残杀”所带来的苦涩。或许他不该问“爱或不爱”的问题,因为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比一个“爱”字复杂许多,就像在一张涂满颜色的纸上,想找出原有的洁白一样困难。 他们虽能擦呀洗的,但洁白的爱仍隐匿难寻。 所以,哄让没有用、理性没有用、相敬如宾没有用、成熟独立没有用……他所受的教育,所建立出的原则方法,一切爱情的定义及公式,对雁屏都没有用。 因此,这束美丽的玫瑰花也是白买了…… 他靠着栏杆,望着湾区神秘如梦的夜景,他仍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是站在那儿,将细柔的玫瑰花瓣一片片扯下,交给山海之间回荡的风。 很快的,玫瑰飘零,在黑暗之中,完全失去它们的艳红及明丽。 雁屏是由岳海栗陪同,由旧金山一路往东部开。她一早便没看到何永洲,也不想问,只任由心情独自去沉重。 她愈和岳海粟相处,愈觉得他这人怪。有时候,他看起来像阳光,幽默风趣,可以逗得周围的人开心大笑,有时候,又沉郁得如同黑夜,一言不发,使人不知该如何反应。当然,人都会有这两种情绪,但岳海粟又变化得太快、太极端,像碧澄澄的晴天突然狂风骤雨,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诡谲感。或许,何永洲喊他狮王是有道理的。 他们在一处果园分手,雁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第七章 穿过一座整齐栽种的桃子、李子、樱桃、草莓…… 树林,再穿过一个小镇,景色丕变,黄沙开始飞散在车窗及公路上。 这是近治矾山脉尚未开发及绿化的谷地,带着沙漠荒芜的景象。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她看不到另一辆车子,而公路起起伏伏,像没有尽头似地。她在光凸凸的小山之间迂回绕着,晓得也有另外几队人马在其他小道奔驰。 在最后一刻,她仍盼望何永洲不会参加,因为她,他的前程已损伤一次,而且疤痕水难消除,她好怕这一次的行动,又会带给他重挫。 “不会吧!若他能劝你父亲归案,可能是大功一件。”岳海粟针对她的疑惑说。 但愿如此,别的忧虑,她也无法再深入与岳海粟谈了。 一株株枯黄的矮灌木横亘在面前,最矮的土坡上出现了第一座风力发电用的大风扇,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一排排立着,成了加州特殊的景观之一。 雁屏按照指示,在经过这片发电区后,往较高的山麓走去。 山上似乎有人放过牧,平坦的草原直到远方,但因为是干季,草垂死似地萎黄着。 雁屏这时才感觉到害怕,万一勒索的歹徒不是她所预期的,而岳海粟他们也尚未布置好,该怎么办?在这穷山恶水之间,她完全是孤立无援的,如果对方真要杀人灭口,那她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也不应呀! 她第一天来到旧金山,母亲就偷偷对她说:“我在怀疑,那个绑架的人是蔡明光。” “他不是逃到缅甸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美国?”她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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