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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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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够远了,柏油路尽头又看见雨洋的身影了,他依旧站在原处,仿佛这两小时都不曾移动一下。 眼里耳内仿佛有什么在扩大,这条路忽而长至天涯,又忽而短入寸心,长长短短飘荡的思绪中,只想着,那四年她还不认识他的春夏秋冬,是否有人来殷殷探视过?是否有人带给他足够的食品医药、心灵安慰和精神支持? 崩地,她的泪水哗哗直流,到雨洋面前已无法言语。 “怎么了?那么伤心呀!”他犹不知她心情说。 那一边的秀平也是眼眶湿鼻子红,为了丈夫心如刀割。 剎那间,晴铃有个感觉,她这一趟是注定为雨洋而来的,,为了他曾受过的苦,为了他们的相识太晚。 注定,也就是合该有事。 他们的小厢型车一上省道,晴铃的左眼就猛跳,她用力揉揉说:“真讨厌,大家说左眼跳灾,不会有事吧?” “是哭太多的关系吧!”驾驶座的雨洋嘲弄。“真不懂,你只是个旁人,倒比人家正角还伤心。人间悲惨事还多着呢,若这么容易就掉泪,七辈子都哭不完!” 笨,这泪只为你才会没节制地流呀!但晴铃完全没有提及坐牢的事,因为无法预测他会有的反应,唯闷闷藏在心底。 又跳了,而且扩及半边脸成抽搐,似麻痹的前兆,她叫: “喂,范雨洋,你看看我的左脸有没有怪怪的?” 他转过头,视线在她净秀的耳颊多停留几秒。说时迟那时快,一辆运猪仔的货车猛地斜越中线,本来可以不受影响地避开,但因分了心,临危只好用力转弯,让车子冲进路旁的稻田里以防更严重的撞击。 猪仔嗷嗷尖嚎,货车的前轮胎爆掉是车祸的原因。不一会,前面镇上的人都丢下晚餐跑来看热闹。幸好秋收后的田有厚厚的草秆,厢型车受损不大,人也没事,只有敏敏受惊啼哭。 “先生技术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货车司机连连道歉。 这离大城尚远之地,拖车或修车都要等天亮;雨洋必需留下处理,女生们若搭公路局得转两趟车,回台北也要半夜,晴铃当机立断表示说:“我看赵太太和敏敏也够累了,不如大家今晚都住旅舍,明天精神恢复了再回家。” 她说这段话时,眼睛触及雨洋,深潭幽幽中他似问:才避开众人耳目,离开台北城逍遥一天,还要过夜?真不怕吗? 眸光流转中她似回答:不怕,多令人快乐的意外呀! 她发现自己的眼皮已经不跳,像印证了这场灾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喽。 最后秀平的话做了决定:“住一晚好了。” 接着便找旅舍。小镇上就那么一、两家,没太多选择的余地,因此很快办妥,再来就是打电话通知台北。 等线路联络上了,雨洋先向纪仁报告车祸状况,纪仁说人平安最重要,修理赔偿事宜一步步来。 轮到晴铃讲电话时,那一头换成惜梅着急的声音说: “你们真的没事?没有外伤,也要注意内伤呀,有不舒服一定要到医院。” “阿姨,你别忘了我是护士,有没有伤最清楚啦!”晴铃宽慰她。“真的只是一场很小很小的车祸而已。对了,别告诉任何人哦,尤其是我爸妈,免得他们又大惊小怪,要逼我回新竹。” “那也要确定毫发无伤才可以。你是他们的女儿,一点疤也磕不得,我可不敢担这重大的责任呢!”惜梅半开玩笑说,又继续:“在外面住要很小心,没有换洗衣服还能忍吧?棉被不够再去跟旅舍老板娘多借一件,水要煮过才能喝……” “阿姨,我又不是没在外面住过,都会啦。”晴铃说。 “欸,事情来得太突然,又这么晚,心里老觉得不安。”惜梅说:“对了,你大哥今天要过来吃晚餐,偏偏又没碰到。” “拜托阿姨,千万千万别让他知道!”晴铃赶紧说。因为涉及大哥,必会拉进启棠,到时又是没完没了的唠叨,她可无心应付。 又交代了卫生所请假的事,晴铃挂掉电话,才想起大哥到丘家主要是取她从新竹为他带来的一批书,都锁在她的房间内,真糟糕! 要不要再打一通解释呢?算了,明天回台北,立刻送书到大哥住处就是了。 少了牵挂,晴铃就以额外假期的愉快心情,和雨洋、秀平找个饭馆用餐。 “我先讲哦,旅舍吃饭的钱都我付,到时报永恩的账就好。”晴铃周到地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今天都是因为我的私事……”秀平说。 “姨丈借车也就算永恩公事了,别担心,他不差这些钱的。”晴铃凭心说,每年丘家都有大笔慈善捐款的支出。 “钱由我出。”雨洋插嘴。“车祸是我造成的,才会多这笔吃住的费用,不必公私不分地扯到永恩。” 又来了,爱面子的男人!他以为他做什么发财的行业吗?旅舍钱可不比几粒水饺,真不会省!晴铃说:“车祸我也有责任,不是你的错。而且于公于私,这都是我和赵太太的问题,是我们请你帮忙的。” “正如赵大嫂说的,这件事只有私没有公,不该假公济私算到永恩的账上。”雨洋坚持。 嘿!还教训人呢,晴铃瞪着他说:“好,不要永恩,我个人付可以吧?” “我说过我付。”他迎着她的视线,带几分嘲弄:“你是怕我穷,出不起吗?放心,如果没有钱,我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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