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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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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不是御浩吗?”廖文煌突然说。 李蕾循声望去,好一会才在花花人群市中看到原本应该在邻县部队的御浩,他身穿便服英俊如常,身旁携着一位长发飘逸的女子。 这……不可能吧?若非幻觉,就是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人…… “御浩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没休假吗?”廖文煌再度强调。 李蕾像被钉在原处,发不出声音。 并不是没见过御浩和别的女孩走在一起,但他一向坦然,从没有瞒过任何关于异性的事……而眼前这女子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最不能理解的是,御浩为什么骗说没有休假、却偷偷和这女子约会呢?这完全不像御浩的为人呀! “我们要不要上前打招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廖文煌建议。 “你认识那女孩吗?”她努力不让惊愕表现在脸上。 “不认识……不过,一直有些流言传来传去……”他考虑要说多少。 李蕾正要进一步弄清他的言外之意时,御浩带那女子沿着骑楼向西走,廖文煌忙抬脚跟上,她机械似的尾随在后。 御浩和那女子拐进一条窄小的巷子,停在一楝四层楼的建筑物前面,生锈落漆的招牌板上写着“迎宾旅馆”四个字。 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御浩和那女子双双走进旅馆……不见了! 最先闪进李蕾脑海的是,御浩终于有了亲密女友吗?但他怎么也不该到这种低级不入流的地方,这绝不是光明正大的所在,即使要做坏事,也不需这么自贬身价吧? 廖文煌也有些错愕,若不是亲眼看见,以御浩正人君子的形象,还真难相信会有旅馆这一幕。此情此景,李蕾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了吧? 果然她脸色苍白,双眸燃着火焰,是怒不可遏的讯号—— “三小姐,你如果想进去探个究竟,我可以陪你。”廖文煌自告奋勇说。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那两簇火焰倏地直射到他身上。 “故意什么?”他不解。 “你早知道御浩在这里,故意以请我喝咖啡为借口,要我看到这一切,这是你的诡计吧?”她不掩怒火说。 廖文煌没估到娇娇女的她也有精明的一面,一时愣住了。 没错,他事先知道御浩今天有神秘“约会”,虽然已离开学校半年,仍有些仰慕者会注意御浩的行踪,若有心打听,并不困难。 他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决定带李蕾来面对真相的,但万万不能承认就是了。 “怎么会是我的诡计?我再有办法,也不可能叫御浩和别的女孩上旅馆呀!”他又说:“三小姐,欺骗你的是御浩,你该生气的人是他吧?” “我为什么要生御浩的气?这些都是你的错,我只气你!”她态度极为傲慢。 “三小姐——”她的反应超乎常理,他竟语塞了。 “说你的错,是因为你在这儿造谣生事兴风作浪。”这类似爆发丑闻的节骨眼,她的确和一般十九岁的女孩子不一样,多年严格的闺秀训练奏效了,姊姊们叮咛的,凡事先保住面子再说。“御浩隐瞒休假,带女生走进这家旅馆,我相信必有他正当的理由;我反而不齿你的行为,亏得御浩还是你的好朋友,你竟不顾朋友道义揭人隐私——懒得理你,我要回家了!” 这已是极限,李蕾强忍着即将溃决的情绪,招呼路旁等客的三轮车过来。 居然说他造谣生事兴风作浪?李蕾维护御浩到如此盲目无知的地步,廖文煌内心积压多时的燃点突爆,一堆话轰然而出说: “什么是御浩的正当理由?简单告诉你,就是他对你根本没有爱情,他和你交往完全是顺长辈之意,标准的家族利益结合,所以他才需要另外找女人……而你所谓的相信,也只关乎冰冷的金钱和权势,并无任何真心诚意……我很讶异,一向高高在上的李家三小姐,如何能忍受这种毫无尊严的羞辱呢?” 太……太过份了!他廖文煌什么身分,竟敢如此肆无忌惮胡言乱语?李蕾气得全身发抖,得戴上生平最冰冷的面具才不会当场失控。 “无论你说什么,都影响不了我和御浩的关系。”她眼神如刀锐利、声音似刃刮人,坐上三轮车时又抛出一句:“而我和你之间,是连一杯咖啡的情份都没有了!” 廖文煌的确无法了解李蕾的心理,正因为是高高在上的三小姐,外头摆着的面子重于一切,若有人当众揭私扬丑,其中的难堪痛恶同等于丑事本身,他已犯了李蕾的大忌。 他当时是完全迷惑了……他是御浩的好朋友没有错,但他个人所服膺的公理原则更重于一切;况且他也是为李蕾好,结果却适得其反,怎么连刚萌发的一点友善关系也毁掉了呢? 几张宣纸排列在窗前的长桌上,天光将纸上的各式荷花照得更色泽明媚。 这是李蕴宅循累里特辟的画室,因当今第一夫人喜爱国画,一干官太太们都附庸风雅赶流行,李蕴自不例外,还逼着两位妹妹一块学,说有助丈夫官运。 李蕾常嫌沉闷,反而老师夸她最有天份。 “有啥天份?不过就学了几年西画,有些底子,怎么挥都比我们好喽!”姊姊们取笑说。 就李蕾十四岁那年,因服装社阿婆在绸缎上刺线绣珠的纷彩亮了她的双眼,又加上御浩的刺激,她央求找老师学画,大家原以为她只玩票几个月,没想到竟素描、水彩、炭画、油画一路乖乖地撑过这几年,很是意外。 李蕾不认为自己有慧根,更与勤勉沾不上边,只觉得挥画笔比读英数理化简单,线条色彩又比作文造句容易,便断断续续维持了下来……结果考大学居然用上了,否则还真不知选什么科系呢! 门外有汽车声,接着有人按铃,是御浩来了吗? 她的心提到胸口,又是喘不过气的感觉……旅馆事件发生一个星期了,她从最初的震惊空白、到愤怒难过、到手足无措的忧恼,整个人似脱了一层皮。 李蕾外表若骄霸,也全是家世烘托出来的,就如花朵能四季大肆展放,皆赖暖房的调节。换句话说,她小事可以硬声硬气,但发生了类似暖房屋顶被掀掉的大事,就无能为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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