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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这也是为什么管家要探问她的身分了,因为何永旭交代下来,谢小姐若有电话来,就告诉她,“以后不必再试了。”

  可恶!这就是他世家公子欺负人的做法吗?

  那一夜,她睁眼到天亮,将初见何永旭以来的日记,全部一页页地撕掉,她觉得那些纸、那些字,都如同一把把小刀凌迟着她的心。

  她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她已经为他伤太多太多的神了,不值得再付出!

  八月底,孟茵和黄维中订婚,打算一起到俄亥俄州去念书。

  除了近亲家人,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父亲帮她到学校办离职手续时,消息就传到一部分人的耳里,她只好请了一些平日稍有交情的同事。

  洪亚梅自然是喧嚷个不停,把“闷骚”和“惦惦吃三碗公”的话挂在嘴巴上直叫,“我嫉妒死啦!你脱离了苦海,将来可别忘了拉我一把,我一定会投奔你的!”

  所有的人当中,就只有陈玉磷愁着一张脸,在一得知孟茵要离职订婚的事时,她就火速赶来,见了面便说:“我真不懂耶!你和何永旭不是很相爱吗?当初还苦苦哀求我要我替你们说媒,怎么你竟然闪电订婚,新郎并不是何永旭?”

  “何永池和他的前妻破镜圆,两人共游欧洲,难道你不知道吗?”孟茵淡淡地说。

  “哦?”陈玉磷立刻一脸惊愕说:“真的吗?我不知道……暑假时,我老公到美国做研究,所以好久没见到何永旭,但怎么会呢?”

  孟茵不想再提这令人心痛的名字,只说:“这些都是过去式了,黄维中才是适合我的人。”

  “但你们才认识多久?这决定未免太仓促了吧?”陈玉磷说。

  孟茵沉默了一会儿说:“事实上,我和黄维中去年暑假就认识,也通了一年的信,他是我妈妈满意的女婚人选。”

  “你妈妈满意,但你呢?你真爱他喝?”陈玉磷直攻核心地问。

  孟茵早就准备好答案,“我跟了他,自然就会爱他。”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选择你所爱的,爱你所选择的,前半句天时地利不合,至少她能达成后半句。

  尤其她这种习惯按规矩一步步来的女孩,理智重于感情,安全感重于狂热冒险的爱,她会很快地安于未来的生活,做个守本守份的贤妻良母。

  上飞机那日,家中很热闹,谢家的亲戚都包车北上为孟茵送行。

  其中最兴奋的是惠音,家族里年轻的一代,能飞出国门(旅游的不算)的第一、第二名,都出在她这一房,足够她耀武扬威许久了!

  孟茵的心却很冷然,没有大悲及大喜,在出海关时,还一直催黄维中赶快结束这烦人的送别仪式和手续。

  当飞机升起时,孟茵由窗外看着逐渐变小的土地房舍,直到一切都掩在白云之下,那时她内心浮现的,不是父母半兴奋半不舍的脸孔,不是一旁殷殷相伴的黄维中,而是何永旭,那曾让她魂牵梦系的男子。

  此刻,他在欧洲,有一女子相伴;而她,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有一男子相伴,他们的一半将渐行渐远,直至彻底的遗忘为止。

  孟茵摸着手上的订婚戒指,k 金镶着小小的蓝钻,平凡但适合她,而且平凡才是幸福,不是吗?

  世间并没有什么生死不渝、海枯石烂或地老天荒的爱情,她可差点被骗去赔上自己的一生呢!

  分手后,她和何永旭仍可各自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孟茵一直在心里重复着,再次与故乡及过往道别,唇畔带着一抹哀伤的微笑。

  §变化

  事多变
  你有你的路
  我过我的桥
  只是
  我俩可还有交集

  四年后。

  孟茵又再度站在中正机场的出关处,不过,这次搭飞机的不是她,而是将去美国探亲的爸妈。

  孟茹在休斯顿将生第二胎,惠音急着去帮女儿做月子,加上一年前刚去洛杉矶念博士的儿子,及老伴谢政雄办了退休,他们夫妻俩这一回计划要待上几个月,不到农历春节不回来。

  孟茵帮两老拖着几箱塞满婴儿用品及食品的行李,四年前,她跟着黄维中出国的情景,历历如昨。

  那时的心是急迫的,像逃难一样,本以为她会和黄维中在美国成家、成业,再老死异乡,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三个月前她回到台湾,仍孑然一身,而身在太平洋彼岸的黄维中,则娶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

  自从两年前他们解除婚约,在俄亥俄州小镇一别后,除了偶尔的电话问候外,就没有再见面了。辗转得知他结婚的消息,她曾买了贺卡,但没有寄出去,一切就让它船过水无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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