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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救了她,先是拉她的手臂,再用身体护住她,两人在阴暗杂乱的骑楼下,像是相依扶持的逃难者,她只有毫无选择地跟随着。

  回到大马路后,她定睛一着,发现竟是何永旭!

  他也在人群之中挣扎,为了便于杀出重围,所以,他原本抓着她臂膀的手向下滑到她的掌心,再紧紧握住。那温热的手劲早且刻令她心跳加速,很自然地就想挣脱。

  但他只是握得更紧,并回头叮咛一句,“跟好我,别再走散了。”

  没几步,身后又有人一挤,把孟茵推向他,鼻子还撞到他厚实的背,瞬间,她闻到的都是他带汗的男性体味,好热、好热呀!

  何永旭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手,只是专注地替她挡住四周的人,并将她护在小小的空间里往前进。路,仿佛无止尽,天涯遥遥,在某种陌生又熟悉的情绪中,孟茵静静地迷醉着。

  直到陈玉磷的叫喊声传来,她由他的肩头看到摆桌的四合院,两人才很有默契地同时放开手,无言地走入觥筹交错的筵席中。

  “来了、来了,都齐全了!”于家元迎着何永旭说:“这里坐、这里坐。”

  他们被分坐在两张不同的桌子,何永旭那桌有廖盈秋,孟茵则和洪亚梅及其他一干配角坐在一起。

  她依旧恍惚地如在梦中,洪亚梅拍她一下说:“我们以为你走丢了呢!”

  是呀!走丢了,也该回来了。她定定神,很理智地想,方才何永旭的英雄救美记,如果对像换成是廖盈秋、洪亚梅,他也会牵着她们的手前进吧……会吗?不会吗?

  席间,大盘大盘的菜端上又取下,吃得人酒足饭饱。

  然而,孟茵始终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只惦记着手中犹存的温热,及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何永旭,许久之后,她才注意到左边一个男生帮她夹了几次菜,也对答了好几回,但她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席如流水去,天色不知不觉的全黑,串起的灯泡一个个亮起,人的笑语更高更狂,酒也饮得更酣热。

  这时,已有第一批客人准备离去,何永旭也在告辞的行列中。

  什么?他就要走了吗?此处都没有什么值得他再留恋的吗?孟茵看着他立在灯下的身影,晕黄的光照出他儒雅的模样,就像平日的何教授,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往她这儿看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般。然后,在告别结束时,他和几个人一起走出四合院,没入黑暗之中,不曾再回首。

  就这样了吗?她惊心动魄的一天,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甚至连一个交换的眼神都不曾留下吗?孟茵的内心泛起一种酸酸楚楚的感觉,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一般,一直轮到自己说再见,心情都无法平复。

  一上车,洪亚梅就迫不及待地发问:“盈秋,你觉得何教授人怎么样?他都跟你谈些什么?”

  “拜托!玉磷拚命问,还有些道理,你干嘛也来凑热闹呢?”廖盈秋带着笑说:“你若想安全到家,就给我闭上嘴巴!”

  “你如果敢说一声不满意,那就太虚伪矫情了。”洪亚梅不理会她的警告说:“我现在是“君子之间”,若你不喜欢何教授,我就当仁不让了喔!”

  “瞧你,馋成那样,嘴里叼一个,眼睛还看一个。”廖盈秋嘲笑说:“你要何教授,那么,博士班的李世维又该怎么办?你可是和他一副很来电的样子呢!”

  “我想想,是百份之百的不合算。”洪亚梅马上回答说:“假如我嫁给李世维,以后就得尊你和玉磷一声师母,我才不吃这种亏哩!”

  “好羞哟!才不过见一面,就已经想到那么远了。”廖盈秋转头说:“喂!孟茵,你看亚梅是不是思春到病态的地步了?”

  孟茵还沉陷在对何永旭的莫名情绪中,根本不晓得她们在讨论什么。

  洪亚梅趁着她反应迟钝的时候,立即转移目标说:“真正在留心的是刘思源,看他那殷勤讨好的德行,孟茵,你对他有没有意思呢?”

  “谁是刘思源?”孟苗一脸迷惑。

  廖盈秋和洪亚梅先是一愣,然后齐声爆笑出来。

  廖盈秋喘口气说:“没想到孟茵平日温柔正经,装蒜的功夫竟是一流。”

  “你到现在才明白她“闷骚”的本性,领教到她的厉害了吧?”洪亚梅笑岔了气说。

  “人那么多,我哪分得出谁是谁嘛!”孟茵抗议说。

  “可怜的李思源,白白做了一个晚上的工,偏偏碰到我们冷面“娘”君,“娘”心似铁哟!”洪亚梅笑嘻嘻的说。

  “好啦!我们谁也别闹谁,真正躲在被窝里偷笑的是玉磷,小心她明天的“严刑拷打”。”廖盈秋说:“现在让我专心开车吧!不然走错路,我们说不定天亮都到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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