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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好!我不理这件事了,”文珠不悦。“你们俩都是 怪人,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

  “文珠!”家瑞温和的制止她。

  文珠看家瑞一眼,居然十分服帖的就不出声了。

  “还是家瑞有办法!”斯年笑了。“这么多年来,我 第一次看到文珠这么乖,这么听话!”

  文珠有点脸红,却是不辩驳。

  “昨夜——你对蕙心说了什么?”费烈忽然问。

  “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斯年说:“只是辞行,无论如何——曾是朋友!”

  费烈摇头,轻叹一声。

  “怎么?”斯年微微皱眉。“她——怎么说?”

  “没有,只是——我觉得她情绪低落,和平日很不一样!”费烈说。

  斯年喝一口茶,不语。

  “怎么不一样法?”文珠是好奇。

  “好象——很疲倦,又好象哭过,声音好怪!”费烈又叹息。“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听了心里不舒服!”

  “哭过?蕙心岂是会哭之人?”文珠叫起采。

  斯年也变脸,但——很快的被掩饰了。

  他想起惠心曾真情流露的从美国打电话给他,对他说他离开纽约她觉得孤单。又想起慧心说若是她结婚,对象一定是他——

  这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

  真真实实的。

  “你们——可见到她人吗?”家瑞问。

  “没有,在我们出门之前她打电话来,说她不舒服,很抱歉不能去机场了!”艾伦说。

  “还说了什么?”文珠追问。

  费烈看看斯年,然后叹息。

  “她说——事情弄成这样,她很难过,”费烈慢慢说:“她说她了解斯年,既然不能改变事实,她来机场,也不过平添大家心理负担!”

  “什么话?什么话?来送斯年是人情味。”文珠叫。

  “文珠,你以为——慧心的心里不难过?”艾伦轻声说:“她那声音——真令人想哭!”

  斯年的头低下去,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过了一阵,他才慢慢抬起来,却巳不再平静,淡漠了。

  “我想——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入闸!”他说。

  “斯年——”文珠一把抓他的手。“不要走,好不好,你和蕙心可以从头来过,真的!”

  她说得天真,但真实人生却不是也不可能这样!

  斯年好感动,却慢慢摇头。

  “文珠,我很感激你们,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心中不能当它全没发生过,我不能骗自己,”他说:“与其以后大家难受,不如——我走!”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我完全不明白,”文珠急切的。“如果你们做错了事,互相原谅不就成了吗?”

  “不是谅解的问题,我和蕙心的个性都不容许这样做,”斯年还是摇头。“或者——以后你会明白!”

  “我永远不明白!”文珠沉下脸。“你说,你现在到底还爱不爱她?”

  “文珠——”家瑞制止她。

  事巳至今,还有什么可讲的?能挽回吗?

  “不,我一定要他说!”文珠固执的。

  “我该说——我从没有爱过另一女孩子像爱她一样,但是——我想我们并不适合!”斯年说。

  “没有道理!”文珠胀红了脸。“分明是你小气,一点小事就误会,就——”

  扩音机又在召集人闸,斯年霍然站立。

  “我走了,各位——保重!”斯年说。

  他转身大步而去。

  “斯年——”文珠站起来。

  家瑞、艾伦、费烈都站起来,但——斯年已走出餐厅,大步决然地走入闸口。

  “斯年——”文珠第一个追出去。

  她哭着追出去,她怎能让斯年这样子就离开?

  然而,斯年却是绝不回头,不再给予任何人,也不再给自己机会的冲人闸口。

  “斯年——”文珠哭得一塌糊涂。

  家瑞、艾伦、费烈都赶过来,有什么用呢?斯年已经入了闸,隔着一道木板墙,好象在两个世界。

  “他怎么就成这样呢?”文珠抹干眼泪。“以前——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或者只是短暂的,过一阵他就会复原,说不定又回到我们中间!”费烈说。

  “走得这么绝,他不可能回来!”文珠说。

  艾伦摇摇头,叹一口气。

  “斯年也太激动了,蕙心做错了什么事?”她说。

  “他的感受我们不会明白,”费烈永远是说好话的。

  “他爱得深,受的打击自然也大!”

  “我可看不出什么打击,那个朗尼明明不是,慧心又没有变心,他小心眼)〔!”文珠生气的。

  “斯年是小心眼儿的人吗?”费烈摇头。“他太追求完美,然而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或事呢?”

  “他自己受苦,受折磨,还要连累慧心,”文珠说:“我和蕙心同学四年,我了解她,她是爱斯年的!”

  “只是爱没有用,他们都不会维护这份感情,”艾伦叹息说。“这个世界太多悲剧了!”

  “你和费烈不是喜剧吗?”文珠笑了。

  “你和家瑞呢?”艾伦也不示弱。

  “我们的喜剧正在构思结局!”文珠终于大笑。

  四个人一起往机场外走,刚到停车场之时,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孩子坐在的土上正离开机场。

  “是——慧心!”文珠眼尖,第一个叫。

  “是慧心,我都看见了!”家瑞也说。

  “蕙心——”费烈叹息。“我觉得——以前我们都误解了她,她是口硬心软的人厂’

  “谁说不是?”文珠摇头。“可惜斯年已经离开了!”

  “不必为他们难过,或者他们没有缘分吧!”家瑞说。“感情的事又岂能勉强?”

  “也不一定没有缘分,”费烈若有所思。“斯年回来时——也许心软了呢?”

  “但愿如此!”文珠作了一个祷告状。

  然而世界上的事,谁又能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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