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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性,与孤独无关。”

  “你像父亲或母亲?”

  “都不像。”她笑起来,“真是奇怪。”

  楼梯在响,有人快步下楼。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高大,神气漂亮,有一对和何哲一样眼睛的男人,他的笑容还在脸上未收尽,眼中却是一片惊愕。

  “不知道家里有客人。”他眼睛尽在宁儿脸上,“我是何啸天,何哲的父亲。”

  父亲?宁儿以为是哥哥,他看来那么年轻,那么神采飞扬,怎像父亲呢?

  他叫何啸天?这么嚣张狂放的名字,和他的人和性格倒是极相衬。

  “何先生。”宁儿站起来。

  “何先生?”他叫。“该叫‘安扣’。”

  “爸爸,不知道你回来。”何哲说。

  何哲也出色,也漂亮,不知怎么回事,跟何啸天站在一起,就矮了半截似的。

  人比人,真残酷的事实。

  “有一点事,临时决定。”何啸天的视线还在宁儿脸上,“你贵姓?”

  “丁宁儿,我住在阿姨家,就在山顶。”

  “哦!何杰说过那幢最有气质的房子。”何啸天不以为意。“你们坐坐,下次见。”

  他再看宁儿一眼,飘然而去。宁儿深深吸一口气,坐下,刚才何啸天盯着她看时,她仿佛被个网罩住,动弹不得,呼吸不畅。这何啸天有好霸道的压力。

  “你父亲和你们兄弟不像。”宁儿胡乱说。

  何哲只淡淡地笑。“爸爸的事业最成功,然后,他交女朋友的手段也极成功。他突然回来一定是约会某个美女在香港见。”“这是你母亲不告而别的原因?”宁儿恍然。

  “但爸爸是个好人。”何哲说得无可奈何。“他心地善良,极有责任心,只是爱心泛滥。当然,每个人都有些缺点,我们不是神。”

  宁儿摇摇头。对这风流,狂放不羁的男人却留下了深刻印象。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真话。

  聊了一阵,宁儿告辞回家。何哲坚持要送,于是他俩又回到雪曼的家里。

  “你比平日迟了一小时。”雪曼说。

  “到何哲家坐了一阵。”宁儿淡淡地。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下次还是开车上学比较好,我比较放心。”

  “好。”对雪曼,宁儿千依百顺。

  “何哲,听说就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太寂寞的话,多来这儿坐,大家都有伴。”雪曼说。

  她一心以为何哲和宁儿该是一对。

  “谢谢。”何哲点点头,把视线移同宁儿。

  宁儿,总是他视线的焦点。

  下雨。宁儿决定自己开车上学。

  汽车从山顶转出来,向山下直驶。前面就是草莓坡的支路,不知何哲回学校没有?早知今天下雨可以约好一起去,不必开两部车这么麻烦——草莓坡弯路突然冲出一辆车,砰然一声和她相撞。

  宁儿在车中震了一下,并不重。开车不能胡思乱想,一想就出事。惊魂未定,撞她的那车走下一人。

  “对不起,全是我错,我开得太快,下雨路滑,原谅我,我赔偿一切。”

  宁儿抬起头,看见何啸天。

  “是你?”她笑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丁宁儿?”他也笑了,笑得好开怀。“原来是你?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小小伤。”宁儿说:“我得赶去上学,没时间了。”

  “等一阵。”他去把车泊在路边。“你顺路带我去中环,我会叫人把这辆车拖去修理。”

  “需要修理?仍能开,我看不严重。”

  何啸天已不理三七二十一地坐上来。

  “雨天,如果开到一半车坏了,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免麻烦,你送我一趟。”他笑。仍是那副开怀的模样。

  宁儿默默开着车,敏感地觉得旁边有人在注视她,打量她,她很沉得住气,专注开车绝不理会。

  “你不知道我在注视欠。”他反而忍不住。

  “你觉得我脸熟?像某一个人?”她说。

  “的确是这样。”他惊异地。“你的侧面很像一个人,不过——不可能。”

  她莞尔。不过是追女人的手段而已。

  “会不会不可能的事到你口中都变得可能?”

  “不不不。”何啸天摇摇头,不再说下去。“模样儿有点像,神韵却完全不同。你硬朗独立多了。”

  “我到中环什么地方放下你?”她问。

  “啊——置地。你在置地广场停。”他仿佛是神思不集中。“下午你几时放学?”

  “中午就放学。”她不以为意。

  “十二点半。”他理所当然地。“十二点半你来置地门口接我,我们一起回家。”

  她呆在那儿,管接还管送?

  “记住。我在这儿。”下车时他重复一次。

  一下子,英伟潇洒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宁儿耸耸肩。这何啸天真是个奇特的人,他竟然连礼貌,连客气都不讲。

  回到学校,上课下课,脑中依然是那张开怀的俊脸。中午,开车离开时还见到何哲,这个时候遇到他?不,她立刻钻进汽车,飞驰而去。

  她记得自己十二点半的“任务”。

  第二章

  缓缓地驶向置地,远远已看见何啸天。他高而出众,鹤立鸡群。

  “果然守时。”他愉快地坐上来。

  宁儿不晌,把车驶向回家的路上。

  “可否陪我吃中饭?”他像随口问。

  “我答应阿姨回家,怕她担心。”

  “打个电话回去。老人家是这样的。”

  老人家?宁儿心中暗笑,看见雪曼,他恐怕要后悔讲了这样的话。

  “我试试。”宁儿竟答应了。

  她心中有跃跃欲试之感。他令人乐意亲近。他们在山顶的占美厨房午餐。

  “不知道附近有这么好的餐厅。”她说。

  “在香港,你不知道的好地方太多了,让我慢慢介绍给你。”他说。

  “你又不在香港。”

  “第星期回来一次,很方便。”她摇摇头。他大概这么随便讲话惯了,明知他不真心,不负责,她就放在一边。

  “为什么住阿姨家?”

  “陪她。姨丈去世不久。”

  “哦——”他耸耸肩。“生老病死,任何人都逃不过的命运。”

  “陪个老人家。是否很闷?”

  又“老人家”?宁儿忍不住笑。

  “不闷,很好。”她说。有捉狭的心。“我跟阿姨很合得来。”

  “难怪你神情淡漠,没有强烈一点的喜怒哀乐,年轻人不该如此。”

  “我个性如此。”

  “我来改变你,令你快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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