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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思嘉并不在意,反正寂寞,就随船长参加派对吧!她可不想船上的人当她是“古怪害羞的东方老处女”。

  黄昏时,船长果然有电话来。

  “今夜我有这荣幸请你做我的舞伴吗?”他在电话里说,“我会在七点正来接你。”

  思嘉觉得好笑,一本正经呢!

  看船长的慎重其事,思嘉只好换上她带来的唯一晚装,是件纯白的简单长裙,在雅典买的。本来她根本没想买,但就怕遇到临时派对,快上船时才随便买的,想不到还真派上用场。

  随便化了淡妆,梳了梳头,已是七点正。

  船长准时得很,门响了,他笑容可构,喜气洋洋地站在那儿,雪白的海军装跟思嘉的白长裙很配呢!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船长说,“你一到,派对就立刻开始。”

  等她?俨然今夜的女主人呢1

  到达会场门口时,那丹麦人扬声大叫,“来了,她来了!”他是否夸张得过分了?思嘉只不过是今夜船长的舞伴!

  立刻,里面传来了音乐,熟悉悦耳的音乐——咦?!怎么回事?结婚进行曲?开什么玩笑?思嘉惊异地转头望船长,他已带她走了进去,她的话还没有问出声,已看见站在前面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西装,高大、英浚、出色,古铜色的皮肤仿佛为此地带来大量的阳光。他正紧紧地盯着她,深情而严肃,他——他不是潘烈?!他怎么会在这儿?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昏乱,迷糊中,船长已把她带到潘烈的面前,并慎重地把她的手交给他。

  “我的神圣任务已经完成,潘烈先生。”船长说。

  “你——”她有点惊惶失措。

  “这是全船上唯一的一枝百合花,我送给你的。”潘烈把花交到她手上,用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腰,“这代表我的真诚。”

  思嘉觉得太意外,太混乱,思想完全没办法集中起来。四周响起了如雷的掌声,笑声,恭贺声,音乐还在奏——结婚?这是结婚场面,属于——她的?!

  “潘烈——”她叫。

  “请说‘是’,”他深深、深深凝住视线,很明显而强烈地告诉她,他水不再转移,“现在只能说‘是’。”

  “但是——”

  “所有的话留待以后讲,现在请说‘是’!”他用近乎虔诚的声音说。

  她望着那肯定如山岳的眸子,望着那她再也无法在其他地方找到的真诚,望着那几乎漂亮得无懈可击的脸,混乱和迷惑混合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心软,软得就象一脚踏上了一朵云彩,再也抓不到重心,却又心甘情愿地往下沉,往下沉——

  “是。”她轻轻地吐出这个字。

  她觉得身子一紧,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鲜花、彩带、祝贺声四面八方地涌向她。她只不过轻轻地点点头,幸福就落在她的掌心。

  幸福原本就是虚无飘渺的,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人面前,你张开了手,它就突然来临。

  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开香槟声伴着音乐,伴着每一张真纯祝福的脸儿,她和潘烈的婚礼,就在这简单仪式中完成。

  或许世上的事不必刻意安排,反会更美丽,更浪漫,也较动人,较难忘,是这样吗?

  她抬头望潘烈,他也正凝望她。他那动人深刻的微笑——她觉得一切都足够了,即使不是永恒,她也曾拥有过。

  “快乐吗?”他悄声问。

  “快乐。你呢?”她反问。

  “几乎快乐得窒息!”他拥紧她,“你已是我妻子。”

  二十六

  思嘉突然在熟睡中惊醒,望一望床头钟,五点四十,船舱外的天色还没有亮吧?

  从昨夜到今夜变化是那样大,那样戏剧化——命中注定她必须做戏子吗?她不由自主地在做戏,做戏——轻轻移动一下,碰到了旁边的潘烈,心头猛烈地颤抖一下,这个出色又可爱的男人已是她的丈夫了!

  昨夜的情形又兜上心头,一阵燥热脸也红了,事情终于得到了证明,面对不同的人,她的反应有那样大的差异。她也可以那样热——她不是冷感,只是庞逸引发不了她的热,激不出她的火花。

  她终于真正享受到了爱情。爱是感觉,情是行动,这原是不可割分的事。爱情——原来美好得不是她能想象的,她终究没有傻得固持己见而拒绝潘烈,拒绝爱情。

  昨夜——使她生命变得更旺盛、更完美,肯定的。

  潘烈还在沉睡。他一定太累了,从庞逸那儿知道她的行踪后——竟是庞逸告诉他的,苏哲守诺言替她保密——马不停蹄地追来雅典,追上船,他乘直升飞机来的。请求船长安排婚礼,他是太累了,他需要更多的休息。

  其实他的累是否还有他长时间对她的追求,心理上他快难以负荷?

  现在一切都过去,她已是他的妻子,多美好的一件事,她已是潘烈的妻子,她觉得这和以前完全不同——不同在哪里呢?模模糊糊地可说不出来。但——她有责任。

  真的,是这两个字,她将有责任。

  再望一眼酣睡的潘烈,他那英俊脸上是幸福与满足,即使沉睡中,他似仍在微笑。这样全心全意的丈夫;她此生已再无遗憾!

  脑子里思绪太多,心里幸福满溢,她知道自己无法再睡。或者——突来的念头令她迅速起床。轻手轻脚地进浴室梳洗,换衣服,又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她在想,等会见潘烈醒来看不见她,会是怎样的情形?他是那样孩子气。

  她跑到船上餐厅的厨房,请求大厨让她亲自做早餐。谁都知道她是昨夜那漂亮的新娘,大厨欣然同意。

  于是她烤面包、煎蛋、冲咖啡、弄果汁,生平第一次做这些家事,虽然笨手笨脚,却实实在在地做,她做得非常开心,非常满足。

  然后,推着餐车,她快乐地回舱房。正要开门,舱门却自动打开。已换好衣服,神色惶急的潘烈正待出来。

  “思嘉,你跑到哪里去了?把我吓了一大跳。”他孩子气地说,“这么早——”

  “我去为你做早餐。”她安详地望着他。

  “早餐?我们可以叫来吃——”

  “不,我愿意自己为你做。”她认真地把餐车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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