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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妍,”不常出现的监制走过来,“拍了十多天,你有什么感想?”

  监制是故意过来的,是吧?平日他那么忙,哪儿会有时间来跟她聊天?

  “我——”她的脸一红,呐呐不能成言:“我做得不大好,我知道。”

  “有困难吗?”监制很和气、很亲切:“心妍,你也许太紧张了,会不会?”

  紧张?会吗?面对思宇。

  “我不知道,”她半垂着头:“有的表情——我觉得很困难,导演的要求又高……”

  “心妍,你做得到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监制说:“我们选你当女主角,当然是相信你会做得好,也肯定你有潜质,有可塑性。”

  “但是——”

  “别因为对手是思宇就怕了,”监制笑起来:“你要做得比他更好,对不对?”

  “有人在说我吗?”思宇在一边叫,然后就慢慢的走了过来:“我刚才听见有人说我名字。”

  “放松些,”监制拍拍她:“没有理由做不来,而且你还有最好的老师,忘了吗?”

  监制望着思宇笑,思宇指着自己。

  “我?我是最好老师?”他说。

  这一刻,他看来很正经,没有吊儿郎当的神情。

  “心妍紧张,你负责教教她。”监制拍拍思宇:“我对你绝对有信心。”

  他再看看心妍,径自走了。

  思宇的黑眸射在心妍脸上,背着众人,他眸中是少有的动人凝肃。

  “有困难,是不是?”他轻轻的说道,“别担心,谁都遇到过这种情形,谁都有第一次当主角的时候。”

  “你也曾经如此?”她意外的。

  “比你更糟。”他在她一边坐下来:“简直不知所谓,把对手给气坏了。

  “我也气坏了你?”她轻松一点。

  “怎么会呢?”他摇头说:“心妍,其实你不是做不到,只是太紧张,愈紧张,脸上的肌肉愈僵硬,什么表情都做不出。”

  “怎样才可以不紧张?”她问。

  思宇的确有资格做她的老师。

  “很简单,放松自己,忘掉自己,把自己当成戏中人,换句话说就是投入!”他说。

  “我——恐怕做不到这点。”她摇头。

  “慢慢来,你才开始呢,”他很有信心的跟她说:“以后我会帮你,但——你先要做一件事!”

  “先做什么事?”她问。

  “你对我的心理障碍,”他笑:“心妍,我不是那么可怕吗?我觉得你一直对我步步为营。”

  “我设有——”她又脸红了。

  她是这样,她自己知道,她像防备着他什么,她对他是完全没有信心的。

  “你不必承认,也不必否认,”他笑得十分吸引人,这笑容不是荧光幕上可以见到的,“我们必须先消除这种障碍才能相处请更融洽,是不是?”

  她不语。

  “说真话,我也很怕和陌生的对手做戏,不能投入,怎能有感情呢?”他说。

  “我——明白了!”地吸一口气。

  “好像你,眼睛都不敢正视我,怎能做出一个含懂脉脉的表情?”他开玩笑。

  “导演也没有这样的要求!”她说。

  “迟早会有,你没看过剧本?”他眨眨眼:“你真的要放松,心妍。站在你对面做戏。连我都紧张起采。”

  “我真是那么紧张?”她说。

  “下次叫场务拿镜子给你自己看看,”他摇头:“心妍,迟早你不会怕我,会明白我的诚心!”

  “又来了,不说行不行?”她苦恼的。

  “行,当然行,”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今天晚餐前可以收工,我们去看电影。”

  “不——”她想也不想的。

  她不能接受他的约会,她不想谣言满天飞,她喜欢他,却对他全无信心。

  “别这样,是套冷门片子,不会碰到人的,”他立刻压低了声音:“是套我们必看的好片子!”

  压低声音表示他的诚意,戏谑人时,他总是提高声音生怕别人听不见。

  “我要急剧本。”她不着他,她有点心动,却又莫名其妙的担心着。他是何思宇。

  “剧本不能死念的。”他摇头:“我跟你找时间对一对剧本比较有效。看电影,嗯?”

  “什么电影?”她终于问。

  答应了他是件很快乐的事,她快乐。

  “是套英国片子,很少有的,”他说:“是说个艺术家在车祸中残废了之后,怎样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故事!”

  “听来很动人,我们可以学到演技。”她说。

  “不是演技,朋友告诉我,这套片子虽不卖座,但拍得甚好,对白精简,尤其精彩。”

  “看来是值得一看了!”她看他一眼。

  “当然。”他点点头,很稚气的真诚:“我常常选这种片子看。”

  “你的演技己那么好——”

  “哪能嫌自己够好了呢?”他打断她的话:“常常看别人,才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足。”

  “原来你——你的成功也不是白来的!”她笑。

  “当然啦,你以为天上会掉下饼来?”他叫。

  “你的外型很占便宜。”她说。

  “错了,太英俊有型的人往往会受别人排斥,”他笑:“我吃过这个苦头。”

  “自以为太英俊有型,”她笑。

  “事实上是,”他说:“你我都是。照镜子自己也看得出,所以我们都当了明星、艺员,因为我们不想浪费。”

  “不是兴趣?”她问。

  “为钱多些,”他直率得不能再直率:“没有一行赚钱比我们更快,更容易,我纯粹为钱。”

  很少有人像他那么说,即使人人为钱。却都有更动听的一些话,只有他这么直率。

  “我——倒不一定为钱,”她想一想,“虚荣心多些,当然,名利是很诱人!”

  “我喜欢听你说不为钱,为虚荣心,”他眨眨眼:“我们这一行女孩子赚钱实在太容易了!”

  “我可不觉得。”她摇头:“我除了每个月的薪水外,只有做节目超时所补的钱。”

  “我不是说你!”他望望她,很专注的。”我很有信心,你不是赚那种钱的人!”

  她明白了,心中一阵激动——他竟能了解她,她真的不是赚那种钱的人;

  “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她说。

  “不是一看就了解,”他微笑:“我发觉是愈来愈了解你,你内心并不复杂。”

  “那也不一定。”她笑靥如花。

  能被何思宇那样的男孩子了解,真是开心的事。

  “怎么不是?你身体里除了傲骨、倔强之外,还有什么?”他说。

  他的话说到她心底深处,她被震撼了,反而无话可说,她除了傲骨倔强之外还有什么?是!还有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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