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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嗯——我有空时打电话给你,好吗?。”她说。完全没有诚意的敷衍,他听得出。

  “以玫——”他好难受,话也说不出来了。

  “回去吧!不要想太多。”她淡淡的笑。“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这是结束的话?这未免太残忍。

  她感谢他为她做的一切,只是感谢?那么,他一直以来所付出的感情呢?也只是感谢?

  “以玫,我——我——”他的心好痛、好痛。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她拍拍他的手。“再见!”

  她转身走了进去,根本没有当他是一回事。

  他的心好冷、好冷,怎么说变就变呢?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尤其是一脚踏进娱乐圈的?

  好像林雅竹,好像以玫——

  子庄颓然的站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退出后台。

  他并没有离开夜总会,依然坐在小圆台上,看了以玫第二次出场。

  以玫的眼光扫遍全场,独独似乎看不见他,以玫——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伤他?

  他很伤心、很痛心,他是真的受到伤害,在感情上,他是不堪一击的。

  他呆呆的坐着,握著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所有的美梦、理想都幻灭了,以玫竟然——这么对他。

  一直以来她只是利用他,是吗?是吗?她只是在利用他?是这样吗?

  他的心慢慢变硬、变冷、变得麻木,再无知觉。

  然后,他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莫恕。

  莫恕,他也来这种地方?他来的目的可是和子庄一样?是为了以玫?

  子庄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不因为酒,而是所有的血液都涌上头脑。

  莫恕并不停留,立刻就转进后台。

  他显然很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他——唉!

  子庄放下酒杯,付了钱——他一定要知道事情是怎样的,他有满腔受骗的感觉。

  以玫骗他,而莫恕是他最信任、最尊敬、视作兄长的人也似乎骗他。

  他等在他们出来必经的路上,夜已渐深,马路上行人已稀,他站在没有灯的暗角。

  等了十分钟,多长的十分钟啊!他终于听见了以玫开怀的笑声。

  “我没想到你会来,真的,我好开心。”她说。

  莫恕没有出声,为什么?他怎么不说话呢?

  “其他几个唱歌的女孩子一定嫉妒死了,你居然来接我下班,不是别人,是莫恕啊!”她又说。十分夸张。

  “去哪里?”他沉着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去哪里?他们还有节目,老天,

  “你说呢?”以玫爱娇的声音。她也曾经这样对过子庄,她——对每一个可利用的男人都如此?那么,她以前也不是爱子庄,是吗?是吗?是子庄自作多情。

  “我借了汽车,我们游车河。”他说。

  “好啊!”以玫叫。

  子庄终于看见他们了。

  他们是那么亲热,以玫的手在他的臂弯,半个身体也倚在他身上,他们互相凝望着,那神情——

  子庄再也忍不住爆炸的情绪,从暗角里走了出来。

  “你——”以玫呆怔一下,神色变冷。“你做什么?要吓人?”

  子庄的脸是苍白的,眼睛却血红,可能因为喝了酒,又怒气冲冲。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俩。

  “你为什么挡着路?”以玫皱皱眉,不耐烦的。

  “何以玫,原来——你是这样的女人!”子庄的声音却嘶哑了。

  “我是怎样的女人关你什么事?”以玫冷冷的反问。

  “你——你——”子庄气得全身发抖。

  “我们走,他一定发疯!”以玫拖着莫恕。

  “慢着,”子庄的眼睛要喷火。“莫——莫恕,你真——卑鄙!”他终于不再叫莫先生,他骂着莫恕卑鄙。

  莫恕不响,也不激动,只是冷冷的望住他。

  “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子庄激动的叫嚷。“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你才是什么意思?拦着我们鬼叫鬼叫的?”以玫不是好惹的。

  “莫恕,你说话,”子庄有豁了出去的意味。“你说——你明知我喜欢她、我爱她,你为什么还这么做?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偏偏要我喜欢的?你说——你说——”

  “你这个人真奇怪,我是你的什么人?”以玫冷笑。

  “莫恕,说话!”子庄怪叫。

  莫恕皱一皱眉,眼光一闪,他始终没放开以玫。

  “我不能喜欢以玫吗?”他问。

  “你——”子庄下意识的退后。

  “喜欢,或爱该是双方的、互相的,”莫恕冷淡的、漠然的说:“你可以喜欢她,我也可以喜欢她,其他人也可以喜欢她,重要的是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子庄转向以玫。“你选择了他?”

  “我喜欢他。”以玫想也不想的就说。

  “你们——”子庄被打倒了,他退一步,再退一步,终于转身就跑。“我恨你们,尤其是你,莫恕!”

  这是他扔下的一句话。

  子庄走得远了,再也看不见影子,莫恕才松一口气,慢慢放开以玫。

  他彷佛打完一场仗般的疲倦。

  “你走吧!”他说。

  “戏演完了就叫我走,这未免太没人情味。”她笑。

  他看她一眼,眼中光芒复杂。

  “我——很感谢你。”他说。

  “能有一种行动表示的感谢吗?”她还是笑。

  他犹豫一下,终于伴着她往外走。

  “我送你回家。”他说。

  他们拦了一辆计程车,就默默的坐上去,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各人都在想心事。

  “你认为这么做一定对?”以玫忽然问。

  他看她,没有回答。

  “我很不忍,子庄看来受伤得厉害。”她又说。

  “他若知道你真实的生活,伤得更凶。”他冷淡的。

  “但是——现在伤他的是你。”她说:“他最恨的是你,不是我,你——为什么要代我受过?”

  他有点震动,她难道——已看穿了他?

  “你替我掩饰我的私生活,不是吗?”她笑。她实在是太聪明。“莫恕,你可是有点喜

  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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