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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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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男人,那一段失败的婚姻,为什么她至今还不能忘怀?为什么她总觉得不曾真正结束?五年了,是她太傻,或是她不痴?痴——哎!这表示什么? “别说了,我能了解你的感觉。”正伦再捧起她的手吻一下。“我必须立刻赶回学校,学生在等我上课,下午我来接你再谈。” 放开她的双手,一个大转身,正伦如一阵风般地去了。他说了解,他真了解吗?浣思觉得他甚至分辨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他的感情是绝对主观,很自我为中心,很单方面的,他能了解她? 浣思摇摇头,又用双手揉揉隐隐作痛的头顶,然后站了起来。既然不替学生“回琴”和上课,她把自己困在办公室里做什么?她该离开这儿,随便到什么地方去走走,散散心,让自己暂时把所有的烦恼放下。说走就走,她拎起皮包大步迈出房门。 她从玻楼窗中看到助手王小姐和另一位高太太都在替学生回琴,她也懒得交代了,反正王小姐知道她不舒服,她们会替她安排一切的——她突然想起来,如果她较长时间不在学校里,王小姐也能代替她的工作,她——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的重要,是吗?没有她,许多事情不是同样在进行吗?是她——自视过高吗 她站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上,她不想自己开车,她忽然觉得那是很累人的一件事——似乎,从昨天晚上起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是因为脑瘤?或是——她突然看透、着穿? 以往——她是不执着了些,她想。在哲凡面前,她坚持要有自己的事业,她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就连驾车的事——她也要求有属于自己私人的车,拒绝和哲凡共同拥有一部,这——岂不固执得太过孩子气?哲凡为什么从来没有抗议过,从来不曾反对过,哲凡是在忍耐她?难道那次婚姻的失败,她——也得负责? 想得入神,一部汽车停在她面前也全然不觉,直到车中伸出一张带笑的熟悉脸孔,直到对方扬起一连串亲切的声言,她才惊醒过来。 “浣思,怎么站在路边发呆呢,不教学生吗?”那是个已发胖的中年妇人,触及了浣思回忆的心弦。“还记得我吗?我可是特别来着你的啊!” “你——”浣思的视线停在妇人脸上好久、好久,”莉若,韦莉若,真是你?” 她是显得激动的,她没想到十多年的“老”朋友会突然出现在面前,昨天才见到曾沛文,今天莉若就来了,想必是沛文告诉她,她就急着前来,这一份友情就够让人激动的了,不是吗? “哪有真是、假是,难道我老丑得令你认不出了?”莉若坐在驾驶位上。“上来吧!无论你有什么天大的要事,你得跟我走,我们叙旧重要。” 浣思欣然一笑,不再犹豫地上了莉若的车。 “我没有天大的重要事,只是——莉若,你的急脾气和以前一丝未变嘛!”她说。 “怎么变得了?本性难移啊!”莉若发动了汽车,缓缓向前驶出,一驶出慢车道,速度突然加快,快得令浣思在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倒在高背上,莉若却是面不改色,汽车直往前冲。 “莉若,什么时候变成飞车党的?”浣思坐正了,微笑着望着一边的莉若。 “飞车党?你还没喜见我开快车呢!”莉若不以为然,“在美国十几年,出了城就是高速公路,不快就撞人或被撞,已经早练成飞车党的大挡头了!” “大挡头?”浣思不解,怎么用这个奇怪的名词? “嘿!你不看晚上八点的电视剧吗?什么——《保镖》,我儿子每晚看,我也看上几段,大挡头就是里面的人物!”莉若说得天真直率,绝不像近四十岁的妇人。 “化学硕工看《保镖》?”浣思淡淡地。 “化学博士也得变煮饭婆!”莉若把车停在一家观光酒店外,“女人逃不了的命运。” 浣思微微皱眉,却是不加辩驳,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辩,各人的看法而已。 “中午不必为沛文和孩子准备午餐?”她跟着莉若下车。 “放自己一天假。”莉若晃着堆着不少肥肉的手臂,”哪能一年管他们做足三百六十五天?” “你可以找一个可靠的女佣,把一切家事都交给她,你不是又可以出去工作了?” “沛文不肯。”莉若脸上颇有得色,“他说任何女佣的菜都没有我做的合口味,他也不惯女佣服侍!” 浣思浅浅一笑,在咖啡座坐了下来。 “看来他是不负当年苦追你的心。”她说。 “当年——”莉若神色一整,话锋变了,“浣思,你和哲凡到底是怎么回事?刚一听到这消思,我吓了一大跳,简直就不能相信。” “也——没什么,”浣思有些变脸,怎么扯到她的事了呢?“我们性情不合。” “废话!你们结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互相的脾气、个性,那么多年了,还说什么合不合?”莉若直肠直肚,“这分明是托辞!” “这——还是不讨论这件事吧!”浣思振作一下,心中已被莉若的话完全捣乱了。“说说你和沛文。” “换思,别闪避,我就是为这件事来。”莉若是诚恳的。“你们绝没有理由变成这佯。”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浣思沉思着说,“我们发觉再生活在一起只有加深互相的痛苦,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痛苦?”莉若定定地审视浣思,“我不明白——可是哲凡有了另外的女人?” “没有1!你怎么想到这方面了?”浣思笑起来。在这方面她深具信心,哲凡不会有另外的女人,因为哲凡心目中只有事业。“你该知道哲凡是怎么样的人。” “他是事业型的男人,但是——”莉若犹豫一下,“医院里好多漂亮的护工小姐,很难说,对吗?” 浣思望着莉若,莉若可是暗示什么?她明明话中有话,是吗?她可是指那些漂亮的护工小姐追哲凡?她心中有点乱,有点——说不出的味道,表面上却依旧含笑。 “现在就不知道,以前却可以肯定设有。”她说。 “这——”莉若想一想,转了话题,“心宁、心馨可好?她们都好大了吧?” “好!心宁念大一了,心馨今年高中毕业。”浣思说。 莉若搓搓手,她是个藏不往话的人,她终于说:“听沛文说,你——脑部有点毛病,是吗?” 浣思的心一沉,这是她想逃开的事,偏偏却挥之不去,有的事——总是命中注定的吧! “是!脑里有个良性瘤,”她移动一下身体,以掩饰心中不安。“哲凡说开刀事出来就没事了。” “但是——你拒绝开刀?”莉若盯着她。 浣思吸一口气,表面的镇定开始崩溃。 “是哲凡让你来的,是吗?”她说,语气有些激动,”莉若,请你回去转告他,我自己生命的事该由我自己决定!” “换思,”莉吉坚定、温和的手压住了她的手。“你别误会,哲凡没让我来,他比我了解你的脾气。也没有任何人让我来,我只是听沛文说起这件事,忍不住就来了。” 浣思怔了怔神,不是哲凡让莉若来的?她怀疑着。 “沛文说起——因为哲凡让他替你动手术。”莉若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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