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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意中伤,造谣,侮辱,都来吧!我相信,我能忍耐下去,这些和金钱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模模糊糊地走出经理室,带著一些心灵上的伤痕。我走得很慢,我不想回到柜台去,那里有一个背后造谣的人,但是,谁呢?我不知道,我想不通!

  每个人似乎都不可能,李妮是上司,没理由造下属的谣;吕纬、雅莉、阿咪是我的“合伙人”,更不可能,大家在利益上的关系是那么密切,对吗?陈柏光,我不会怀疑他,他是柜台惟一的君子。管邮件的两人更不会了,除了打招呼,我们平日连话都没讲过,那么,谁呢?

  我转一个弯,撞在一个人身上,立刻,我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我急促胡乱地说:“对不起,我没看见,我——”

  我怔住了,被我撞著的竟是刚才来叫我的那个脸色苍白、瘦削的服务生。站得那么近,我又看到他脸上那份落寞和失意的神色,我几乎没见过比他脸上神色更深沉的人,几乎是立刻,我忘了自己的事,对他生出一种奇妙的同情。

  “不要紧,贝小姐!”他低着头,沉著声音说,

  我站住了,目不转睛地看著他。

  “你很不快乐,是吗?”我问。

  “我生下的时候,上帝忘记把快乐赐给我!”他说。

  “你是基督徒,是吗?”我兴奋起来,“我也是!”

  “是又怎样?”他脸上掠过一丝不屑。“我是个服务生!”

  “服务生并不可耻,你将来可以升级!”我说。

  “升级!”他冷冷哼了一声, “如果你梦想升级,是你对这里的环境不了解!”

  “我不懂,为什么你每句话都充满了愤世嫉俗的味道?”我好奇地问。 。

  他看看我,黑眸中光一闪。

  “你懂吗?你是酒店里人人羡慕的柜台职员,你的工作成绩又最好,你的同事每个人都和你相处得很融洽。但是,有人背后造你谣,告你状,你懂吗?”他说。 我呆住了,他是谁?他说些什么?他的口吻不像个普通的服务生,他——什么都知道?

  “你——都知道,是吗?”我用生涩的口吻说。

  “要想都知道并不难,只要冷静地用你的眼睛。你却从来没用过,是吧!”他冷冷地笑。

  “谁?告诉我!”我用低哑的声调说。

  他再看我一眼,一字字地说:

  “你的搭档,吕纬!”

  我完全怔住了,怎么回事?我无法置信。

  “吕纬——”我喃喃地念著。他转身走开,我警觉地大叫,“慢著——”

  他停下来,还是用那样一副落寞的、失意的神态站著。

  “谢谢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而且,希望你能快乐。”

  “郑荫!”他说,“别希望,我不会快乐的!”

  我怔怔地望著他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一个怪人,是吗?深沉,难测,这样年轻,像已饱受世间的折磨,变得尖刻而敏感,他说叫——郑荫?真是人如其名,他脸色那么苍白,像从来没见过阳光!

  我慢慢走下楼,虽然不愿却又不得不回到柜台。吕纬正用一双像很关心的眸子张望著,我几乎又怀疑郑荫的话——郑荫没理由骗我,更没理由陷害吕纬!

  我带著冷笑走进柜台,迈开那一步的时候,我突然作了个决定,暂时不提起这件事,而且,我要装得高高兴兴的。

  “怎么样,有事吗?”吕纬问。他看来很著急。

  雅莉和阿咪也围过来——并不是关心我,一点也没有,她们只是关心自己的利益。而且,多少带著些微妙的幸灾乐祸心理。

  “没事!”我淡淡地笑笑。

  “那么经理为什么叫你?”雅莉不信。

  “他说我做得很好,很认真,很负责,”我用缓慢的语调说,“他说希望我继续这样!”

  “是——吗?”吕纬说。

  他们都显得有些失望,为什么失望,我不是他们的合伙人吗?他们希望我怎样,严重得给开除?

  “经理还说,”我又故意说,“我刚出学校,什么事都没有经验,尤其同事之间,好坏不分,往往给人家利用和遭受陷害都不知道,教我要小心!”

  “这是什么意思?”雅莉和吕纬对看一眼。

  “谁知道呢?”我摊开双手,装得毫不在乎。

  我不理他们,自顾自坐在高脚椅上。

  “听说——经理对你上次处理老秃头的事不满意,我以为他叫你去是为这件事儿呢!”吕纬说。

  “他当然不满意,”我冷笑一声,“我应该收下两千美金,然后转送给他,对吗?”

  “贝迪,”吕纬怀疑地看看我。“你今天讲话好怪!”

  “是吗?”我说,“我在学习怎样对人!”

  有客人来了,我不再理他,总有一天,所有的狐狸都会露出尾巴的,是吧!

  第三章

  快下班了,我在整理自己的东西,那个叫威廉的德国人,住七三三房的,又照例站在柜台边。

  他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一个月,我想,即使有天大的事也该办完了吧!但是,他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对他,除了公事之外,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可是,一个月来,一有空,他就默默站在柜台边上,不说话,不笑,也没有作什么要求,只是用那双略有羞意、忧郁而深邃的眼睛注视著我,使我不安极了。我虽然不是情痴,可是我知道自己不会背叛辛,而且对他——七三三,除了抱著像欣赏明星一样的态度外,再也没有其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一个职员,我能赶客人走吗?

  他又来了,还是那么副像有所期待的神色。我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但我心里的确非常紧张。

  “他又来了!”吕纬戏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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