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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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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扔在床上,强迫自己睡一下,今天他必须上学,以后他也绝不缺课,既然要到外面辽阔的世界去历练,充实自己是必须的,何雅之的事——或者只是上带给他的最好教训? 他这一睡就睡到下午两点半,闹钟响过了也听不见,他睡得生平从未有过的好。 他迅速起身,预备一切,错过了早晨的课,还可以赶下午最后两堂,他可以赶得上的,是吧!一种新生活的刺激使他兴奋,从起身到出门只用了十分钟,他推出摩托车,关上木门——门上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写着:“亦凡:子宁和阿月说你昨夜曾去找我,是吗?或者,今天放学时等我,我来你这儿!雅之” 亦凡皱皱眉,肮脏两个字几乎冲口而出,昨夜整夜未归,今天还有脸来找他?他狠狠的把纸条撕得粉碎,扔进风里。他——是超越了感情吧? 和自己的感情挣扎、战斗是种痛苦的过程,雅之却能坚强的单独面对它。庄志文送她回宿舍,她就必须抛开一切,战胜一切,还我本来面目! 中饭,晚饭她都没有下楼吃,她不想在这时候见任何人,感情是属于她自己的,她必须自己对付。她给马尼拉的父亲写了封信,又看了一段圣经,她努力使自己不去想早晨的事,不去想亦凡那张漂亮又引人的脸,不去想君梅眼中难懂的光芒,那些人,那些事都与她完全无关,她不必再庸人自扰了,她必须平静,再平静,至少在表面上,痛苦只不过在心中,谁看得见呢?没有人能替她感受,那么,她受的打击和伤害也没有人能真正明白吗? 她希望这样,真的希望这样,有的时候自尊比感情更重要,尤其对她,能保护自尊她宁愿内心痛楚得四分五裂,只要不被人看见那鲜血就行了! 天黑了,她没有开灯,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窗前依稀可见的贝壳风铃灯,没有风,风铃灯也寂然,很沉闷,很无奈的寂然。 然后,她疲倦了,她睡着了,一夜无梦,当她醒来,清晨的阳光已带给她全然不同的另一天,是阳光吧!她发现在表面上,她已无任何伤痕! 她预备好一切,下楼早餐,子宁和阿月同时告诉她关于亦凡昨夜来找她的事,尽管心中波涛汹涌,她已能控制自如的淡淡而笑。 她去上了第一节课,趁有一节空堂时她去亦凡米色小屋一转,门铃响了又响就是没反应,她对自己叹口气,他们总是无缘的错过见面的机会。然后,她写了那张小纸条塞在门缝里,亦凡回家必能看见,她放学再来! 昨日的痛苦挣扎当然不能使她真正忘却,谁能那么轻易忘却付出去的真情?她高兴亦凡曾去找她,但——为什么?他既然表现了全然不在乎她,为什么再来呢?他该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那种“玩玩”的女孩,她绝不可能和他做那种没有爱情的爱情游戏! 她会再去见他,这会训练得她的感情更坚强,她希望试着——他们会成为普通的,超越了性别的朋友吗? 米色小屋依然沉寂,门缝里的纸条不见了,屋子里却没有人,亦凡没回来。 雅之在矮木栏边站了一会儿,五点半了,除非他存心不见她,否则他早该到家了,但——昨夜他去宿舍,他又为什么今天避不见面?这根本说不过去! 再站一阵,她突然发现门边的一些纸片,撕得很碎的一些纸片,心中一阵奇异的波动,她弯下身子拾起几片。没有完整的字迹,但她看得出,是她写的纸条。这——表示什么?亦凡看过了随手撕的?却不可能撕得这 么碎。是亦凡在某种情绪激动下故意这么做的?她不知道,她不能确定,两种情形都有可能,她——只是知道,无论如何她不能再站在这儿,等在这儿! “走”的意念在心头闪过,她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就离开,这是个好直接,好自然的反应,她完全没想过留在这儿可能的结果。 刚走出那小巷子,迎面来了一辆熟悉的摩托车,骑在上面的不正是亦凡?雅之好自然的举手招呼,驻足和微笑,这是遇见任何一个普通朋友都该有的表示。然而——亦凡的视线冷冷的在她脸上掠过,似乎不认得她这个人似的,摩托车经过她身边扬长而过。更令她难堪的是,亦凡的背后坐着一个女孩子,正紧紧的环抱着亦凡的腰,而那女孩却望着她笑,示威的冷笑,是——程子宁?怎么回事?亦凡明明讨厌程子宁的? 那不只是难堪的情绪在心中往上涌,往上涌,她眼泪盈眶,她全身发颤,她一简直不能相信,事情怎么会这样的呢?亦凡明明看过她留的纸条——亦凡是有意做给她看?是有意羞辱她?只是——为什么呢?她做错了什么非得到这样的惩罚不可?程子宁的冷笑,亦凡那陌生的冷冷眼光,天——为什么是这样? 也只是一霎那间,雅之硬生生的压下了一切,收回了眼泪,控制了颤抖,心中如千刀万针在割、在刺是另一回事,她不愿被亦凡和程子宁看到软弱流泪的她,她不能再让他们伤害自己! 她毅然迈步往宿舍走,她想,昨夜亦凡真的找过她?或是程子宁胡说的,但阿月不可能骗她啊!亦凡和亦凡所做的许多事都令人想不通,不论怎么说,事情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发展成这样,就算他对雅之全然无情,又哪需要一再的伤害? 他是伤害了她,狠狠的伤害了她! 只走了十来步,背后的摩托车又掉头追了上来,他们回头得快,可是雅之心里装得更快。 “嗨,何雅之,”程子宁夸张的声音。她不是一直说亦凡私生活如何如何,她不是一直说亦凡不值得交朋友吗?“你刚才可是跟我们打招呼?” 雅之心念电转,漠然的眸子掠过亦凡——他的冰冷已变成一种不屑,一种很邪的笑容,他——真是这样的人? “我看错了人!”雅之淡淡的。这——语双关谁说不对呢?她是看错了人,亦凡是金玉其外。 “看错了人?我?他?”子宁虚伪的笑着,她不肯放过雅之。 “我以为看见一个朋友,”她还是淡淡的,眼前的人似乎激不起她任何一丝感情的波纹,这方面她做得真好,并非完全是她的坚强,而是受了伤害后的倔强。“结果不是,我并没有看见你!”子宁冷笑一阵,雅之没有她想象中的受挫神色。 “你那朋友是谁?能告诉我吗?”子宁说。。雅之好淡,好轻松自然的笑起来。“你为什么关心我的朋友?”雅之从来不是尖锐的人,这次她是为保护自己。“事实上我的朋友又不认识你,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子宁的脸色变了,她是自取其辱。转头看亦凡,他似乎在欣赏一场精彩好戏般的笑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状。 “你的朋友可是住在巷子里?”子宁绝非省油的灯,只是她对雅之步步紧逼得没有道理。“我们看见你从这巷子走出来!” “我说过,你不必知道我的事,”雅之始终表现得那样轻描淡写。“对不起,我得回去了!” “何雅之,”子宁的声音变得尖锐、她竟无法打垮看来斯文、内向的雅之?“你明明来找亦凡,你明明看见了,和他打招呼,你为什么不承认?” 雅之皱眉,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子宁。她还在想该不该承认亦凡的事,他的声音却先响起来。 “你的话讲完没有?我都听烦了,”他是那样的不耐烦,是那样的绝无感情。“怎么扯到我头上?我哪有空,有时间去应付那些找上门来的妞儿?” 是亦凡吗?或是一个像他的人说的?雅之发觉自己心中已全无感觉,伤无可伤,痛无可痛了。她自己也没想到亦凡带给她的伤害是这么大,他们并不曾真正恋爱,是不是?但——她竟是哀莫大于心死似的,她的心竟是死了! “那么,走吧!”子宁翻眼睛,头一扬,不再看雅之。“我们的节目还没开始,我不想倒尽胃口!” “好一个倒尽胃口,”亦凡扬声大笑。 “程子宁,这句话说得太好,深得我心,倒尽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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