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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他是魏孝全吗?人和名字格格不入。

  只见江心月突然跳起来,疯妇一般扑向传宗,一边尖叫:

  “都是你,都是你搞出来的好事,我跟你拼命。

  传宗大惊,欲避不能,被她又抓又打又咬,脸上手上都见血痕。旁边的CID急奔过来解围,活生生的把江心月扯开。

  “你疯了,这儿是警察局,乖乖的坐着。”其中一个ClD看下过眼,狠狠骂她。

  “都是他,都是他,他害死家杰——”江心月还是不顾一切的大叫。

  “他怎么害死顾家杰?”CID问。

  “他——”她指着传宗,眼珠快脱出来。

  “坐下,阿月。”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出自那个男人,“不许胡闹。”

  江心月仿佛听到魔咒般,立刻安静下来,依顺地坐回他旁边。

  他必然是魏孝全了。

  传宗狠狠的用纸巾抹去脸上和手上的血丝。他完全不明白,江心月和他仇深似海吗?刚才她几乎想杀死他。

  “要红药水和纱布吗?”CID问。

  “不。请问我能见顾家杰吗?”他忍着痛。

  “暂时不能。请放心,律师陪着他。”

  “为甚么也让他们来?”传宗偷偷地指着江心月。

  “你将会知道。”CID笑,“你和她有仇?”

  “完全没有,我甚至不认识那男人。”

  “魏孝全。”CID笑得神秘,“你坐着等等,律师或许有话跟你说。”

  这一等就是三小时,律师和家杰都没有出现。有人出来把魏孝全和江心月分别带走,很久也没有影子。

  传宗只能耐心地等着,其间与希仁通了多次电话。

  “务必等到律师,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希仁又惊又怒。

  到了深夜,才见到律师独自出来,他看来十分疲乏。

  “家杰呢?”传宗立刻问。

  “不能保释。我跟你先回顾家。”

  律师很谨慎,甚么话也没有告诉传宗,在他眼中,传宗只不过是顾家的职员。

  希仁在书房里接待他们。律师欲言又止,慎重的看传宗一眼。

  “传宗留下,他全权代表我。”希仁说。

  律师十分意外,推推眼镜。希仁一向认真、慎密,怎么对这个年轻人特别不同?

  “案情颇为复杂。”律师下意识的又看看传宗,“而且——也出乎我意料之外,警方有理由相信,家杰本身也牵涉在内。”

  真令人震惊、意外兼且不能置信。

  “他自己牵涉在绑架案中?”希仁半个身子站起来,“甚么意思?”

  律师的神情也怪异莫名。

  “在警察局,我见到魏孝全和江心月,他们说是你们的近亲。”

  “女的是弟妇。男的不是。”希仁皱眉。

  “做案的人虽然没抓到,但那男女却极有关连,警方已拘留他们。”

  “家杰呢?为甚么不能保释?”

  律师摸摸头,很难找到合适的字眼去解释。

  “他好像与另一宗案件有关。”律师有点吞吐,“目前还在个别问话,我帮不上忙。明天一早我会再去。”

  “另一宗案?是甚么?”希仁也惊呆了,“怎么可能?”

  “警方不肯透露,我也没法打听。”律师深深的皱着眉心,“案件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江心月他们呢?”希仁很不愿提这名字。

  “已落案拘留。”律师摇头,“肯定的,他们与绑架案有关。”

  “这——不可能。”希仁喃喃自语。

  传宗也不相信,江心月只不过是个溺爱家杰的女人,也许泼辣凶狠些,却也不似心术不正的坏人。

  “所有的事都出人意表。”律师告辞,“明天我再与你们联络。”

  “尽量想办法保释他。”希仁眼中有泪光。

  无论做错了甚么事,始终是父子。

  各自回房休息。

  传宗怎么也睡不着,怎么努力地数羊,自我催眠,连祈祷都没有用。顾家怎么突然面临这样的事故呢?希仁和曼宁应付得到吗?尤其是曼宁身体不好,他真的担心。

  想想自己刚搬回家住,今夜又留宿此地,人算不如天算,他实在不忍心不理这事。

  看来,他涉入顾家的事已太深,深得他再怎么逃也逃不丢。

  朦胧中有点睡意,仿佛是刚睡着,又仿佛是睡了很久,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这不是声音,好像是——是有人在床边,俯着头正凝视着他。

  他突然睁开眼睛,看见床边有一个全身里在黑袍中的人,连脸也遮着黑纱,只剩下一对又深又冷又黑的眼睛盯着他,似熟悉又陌生,心中大惊便翻身欲起,就在这一刹那,那黑衣人飘然隐去,隐入对着床的那幅墙里。

  他立刻亮了灯,低喝着。

  “谁?是谁?”

  当然没有回答。他跳下床,下意识的扑向对面的墙,墙只是墙,那儿有甚么黑衣人呢?他又打开房门,走廊上也寂然无声。灵机一触,快步走向隔邻冬姨的卧室,但房门反锁了。

  他莫名的担心着,急忙叩门叫:

  “冬姨,冬姨,是我,请开门。”

  房里传来脚步声,冬姨睡眼惺忪的出现门边,莫名所以的望着他。见冬姨没事,立刻又安抚她上床,替她反锁房门后,他才回房。

  刚才是梦?还是眼花?或——真有人?

  他记得很清楚,那黑眸仿似也受惊,睁得很大,那又浓又密的睫毛——他见过这样的睫毛吗?见过吗?

  这一闹,根本别想再入睡,他就眼睁睁的望着窗外,直到晨光初现。

  这大屋真,每一个人都没睡好似的,个个没精打采,忧心仲仲的。传宗很想说几句甚么令大家开心些,苦思不得,只有紧闭着嘴。

  “我们去上班,让律师在公司跟我们联络,”希仁说,“家仪,陪着妈妈。

  传宗心中有种渴望,他想留下来陪曼宁这个忧伤的妈妈。当然他不能,他必须工作,而且身分也不对。

  传宗强打精神工作,而今天的公事特别多,一堆堆要看,要签字的,令他透不过气来。要见他的人也在排队,他觉得自己将快承受不了。

  中午,希仁在内线电话召他一起吃午餐,就在希仁办公室后面的小休息室内。

  “律师打过电话来,没有进一步消息。”希仁说,“那三个动手捉家杰的人已自动投案。”

  “案情明朗化了?”

  警方应该已知得一清二楚,只是还没有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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