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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江心月看传宗一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什么。

  “有次我在街上看见你和一个斯文的女孩子在——起,她是甚么人?”她问。

  “那是传宗的未婚妻。”曼宁淡淡地代他回答。

  江心月愕然。

  她以为抓到传宗的秘密。

  “啊——看我多蠢,一直误会传宗是家仪的男朋友。是我错,是我错。”她夸张地说。

  没有人理会她。

  她望定传宗还是不放松。

  “冬姨是你甚么人?”

  “你认识冬姨?”传宗反问。

  “不是卢太新来的助手吗?”江心月一副无邪状,“他们说你介绍的。

  “冬姨是助养我的人,我当她是我的母亲。”传宗吸了一口气,意识到江心月是针对他而来。

  “原来是这样。”她作恍然状。谁都看得出她只不过在作状。

  “冬姨为甚么是哑的?”

  “天生如此。”曼宁不高兴的说,“让传宗吃点东西,他们还要开会。”

  江心月果然沉默下来,她对曼宁还是颇为忌惮的。

  晚饭后,她辞别了,家杰也有约外出,他们俩倒是一起走。传宗留下来,希仁并没找他开会。

  在曼宁和希仁上楼后,他又到冬姨的卧室,

  冬姨怔怔的坐在床上不知想甚么,旁边桌上有一盘饭菜,动也没动过。

  看见传宗她很意外,用手语问:

  “还没走?”

  “顾太留我吃晚饭。又碰到江心月。”

  一提到“江心月:三个字,冬姨脸上没有甚么表情,眼眸中的颜色却——一深了。

  传宗十分仔细才注意到的。

  “你以前认识她们,是不是?”

  冬姨点头。

  传宗忍不住笑,冬姨以前替顾家或江心月工作过,怎会不认识——他呆怔一

  下,为甚么顾氏夫妇和江心月不认得她?

  他的眼光变得迷惑起来。

  冬姨并没有理会他,径自想着心事。

  “如果你不喜欢,我随时接你走,住在我家,我养你,你可以不工作的。”传宗认真地说。

  冬姨摇摇头,再摇摇头,眼光变得坚定。

  她表示在顾家很好,她喜欢曼宁,她愿意留在这儿。

  “如果不舒服,随时找我,你一定要当我是自己人,让我照顾你。”

  冬姨握着他的手,眼睛又湿润起来。

  她用手语问传宗,顾氏夫妇是否很喜欢你?传宗点点头,不明白为甚么问这事。

  她又问:

  “家杰呢?”

  “他也对我很好。你发觉没有?他和父母之间仿佛有什么误会。”

  冬姨呆怔一下,用心的思索着。

  然后她摇头,表示不知道。

  “顾太说家杰不很亲他们夫妇。”

  冬娆只是怔怔的望着他,不再说话。

  来到顾家,传宗发现冬姨变了,好像有满腹心事和忧虑,又变得怪怪的,神秘兮兮。

  “我回去了,明天给你电话。”

  冬姨点点头,让他离开。

  一路上他都在想,曼宁、江心月都对他的身世,对他的过去很有兴趣,这有关系吗?

  他已表明下会是顾家女婿。

  他把这事告诉嘉文,并说:

  “顾太太希望我带你去见她。”

  “为甚么要把我说出来?”她问。

  “我喜欢光明磊落。”他回答。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人与人之间表面上关系不变,实际上却有着微妙的变化。

  因为传宗对曼宁的坦白,嘉文对他更有信心,更好。传宗的心也定下来,和顾家交往就心无芥蒂了。希仁真的很重用他,许多原本分派给家杰做的事也交给他做,他肩上的责任便更重了。

  家杰仍把私人账目全交给他,然他却发现除了那神秘户口之外,还有些莫名其秒的钱流出去。

  那些数目颇大,几百万、一千万的,没有注明来龙去脉。

  他问过家杰的秘书阿欣,她只说:

  “照着上面注明的那种符号写,符号是小顾先生的密码,只有他自己懂。”密码?又不是间谍。

  圣诞快到,曼宁把机票交给传宗。

  “你去预备雪褛、长羽绒褛,波士顿那儿很冷很冷,常常是零下几度。”她吩附。

  曼宁十分关心,甚至在生活的小节上。

  下班的时候,家杰突然打电话找他。

  “我在文华“小丑”,下班你立刻来。”

  当然是重要的事才这么急,他匆匆赶至。家杰着在那儿,脸色不佳。“传宗,你要帮我调一店头寸。”(“头寸”就是上海人口中的钱。)“我?”传宗呆怔一下,他哪有能力?“我是指——公司的。”他不再气定神闲,“我有急用,明天。”“我能怎么做?”传宗完全不懂。“我自己权限内所能调动的全用上了,你还兼管财务,你查看能有多少钱?”“那是公司的流动资金。”传宗吓了一跳

  ”我只用三两天,立刻归还。”家杰下意识的抹抹额头,并没有汗。“公司最近并没有大笔钱要支出。”

  “要问顾老先生吗?”

  “问他,那我何必要你帮忙?”家杰提高声音,有点不高兴,“或者——只要流动资金的三分二或一牢。”

  传宗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他极为难。

  “你要的这么急,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生意。”家杰简单的答,“快回公司查看有多少,打电话告诉我,我在这儿等你。”

  传宗很犹豫,却被家杰赶着走。

  他查看了流动资金的数目,并不太多,只有三干多万:只是——即使一半,也是他个人负不起的责任。

  不告诉希仁而万一出了岔子,他怎办?

  家杰的电话追来。

  “怎样?有多少?”

  他完全不给传宗思考的余地。

  他照实说出,家杰要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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