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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陈炳权挥挥手,大汉匆匆离开。

  半个钟头有如半世纪那么久,门口传来汽车声,可若一听就知道是令刚的吉普车。她忘我地站起来。令刚已奔到她面前,激动地一把抱住她。

  “可若,对不起,是我疏忽,我——”

  陈炳权轻咳一茸,可若感到令刚的震动。令刚——这么怕那义父?

  令刚慢慢转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可若,他面对面地与陈炳权,他的义父对峙。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互相纠缠的视线却谁也不放松。令刚那令千万人着迷的俊脸是前所未有的严峻,还有一丝可若不能明白的悲愤。悲愤?

  然后,令刚拥着可若,转身大步而去。

  义父陈炳权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任地们一直走出大门,上车离开。

  令刚一直没有放开可若的手,他很紧张,她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直到已看不见那别墅,他的颤抖仍未停止。

  “没事了,”他歉然对她喃喃说:“甚么事都没有了,我们安全了。”

  “我们曾不安全过吗?”她问。

  “我以为他不会再让我离开,”这银幕上打不死的大英雄脸上的肌肉仍蹦得好紧而且青白。“他不是普通人,我见过他怎么对付叛徒。”

  “你是叛徒?”

  “我不肯再听他的话。”

  “你仍要拍完那半部戏,后天我们仍出外景,是不是?”

  “是。”他眼中一闪难懂的光芒。“这是交换条件。可若,以后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你相信他?”

  “只可以相信,我还能怎样呢?”他看她一眼。“你在他手上。”

  “他真会送女人去中东或日本?”她问。

  他不响。

  她也沉默下来。想起过去三天,不寒而栗。

  第八章

  她凝望着他,陪着他这样的男人,即使只在一个俗媚丑恶之地,只要两人相爱,又有甚么不同呢?而且他们背负着使命……

  他带她回家,就是她曾去过的那层公寓。

  “周子奕呢?”她突然想起。

  “在家里养伤。”他不想深谈。“可若,我们现在谈谈。”

  “我?我怎样?后天跟你一起走?”

  “你能放下公司吗?”他盯着她看。

  “多久?三几天大概没有问题。”她故意令自己轻松些。“去哪里?”

  “美国。纽约。”

  “没问题,我有签证。”

  “可若——”他欲言又止。“事情弄成这样子,你后不后悔?”

  “不。”她望着他的脸,才几天时间,彷佛已饱经忧患,另有一种成熟的味道。

  “你已经知道原本我是怎样的人。”

  “你是令刚,这已足够。”她柔声说:“这几天来我反而明白你的难处。”

  “你不明白——”他摇摇头不愿讲下去。“你看见美仪吗?”

  “梁美仪?没有,为甚么问。”

  “她是陈炳权的太太。”

  “啊——怎么可能?陈炳权那么老。”可若天真的。“嗳,是谁——怎么会。”

  “原木她也住在别墅里,怎么会见不到?”

  “别墅里彷佛只有一个女工人。”

  令刚皱着眉头一直在思索,有甚么问题一直在困扰他似的。

  “这几天你躲在哪里?”

  “并没有躲,就在清水湾的家,”他说:“他们不知道而已。”

  “周子奕与你一起?”

  他没有答。看得出来,他心中还有好多事,好多问题。

  “你该打个奄话给爱咪。”他提醒。

  “是。”她立刻就找到爱咪,把这三天的近况告诉她。两个人在电话里交换了不少消息,有太多的话要说。

  可若并告诉她明天一早会回公司交待,后天随令刚去美国。

  收线后,看见令刚的神情和姿态都没变地坐在那儿,他没有听她讲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事情不是解决了吗?他还想甚么?

  “是不是还有问题?”她敏感地问。

  “啊不。”他拥着她。“拍完这部戏,我的意思是出完这次外景,我和他的合约该另外签,条件会完全不同。”

  “是吗?陈炳权没有说。”

  “我们有默契,一定是这样。”

  “既然这么单纯的事,你为甚么要躲开?他看来也非不讲理。”她怀疑。

  “你不明白——”他看她一眼。“因为你的出现令一切复杂,他不同意你。”

  “只因为你是超级巨星?”她笑。“这很没有说服力,这种男女间的感情,谁管得到?”

  “你不明白,”他仍是这句话。“我很难解释,好在一切已过。明天预备一下,后天我们去纽约。希望是新的开始。”

  “好象罪犯出狱,新的开始。”她笑。

  从这一刻起,令刚没再离开过可若身边。休息一夜后,他陪她回公司,她工作,他等在一边。他陪她回家收拾简单行李,晚上又带她回到他家。

  二十四小时,他的视线,他的全心全意都在她身上。她感觉有些压力,也有些奇怪,平日他不是这样的。或者,经过这次变故和意外吧,她这样解释。

  “你不必陪我,你没有事要办?”她曾经这么对他说。他摇头微笑,坚持陪在她身边。她也努力去感觉过,四周有人监视?有危险?不,她真的甚么都看不出。

  夜已深,令刚在床上依然无法成眠。他很小心的不转身不移动,但是可若知道,他没有睡,不但没睡,全身的肌肉都拉得很紧。

  “令刚,如果有甚么事,你不妨告诉我。”

  “不不不,”他很敏感。“没有事。”

  “你与平日很不同,你心里一定有事,你看来矛盾不安。”

  “平日工作惯了。一旦休息这么多天,不习惯,反而睡不着。”他点起一枝烟。

  “明天的旅行令你忧虑?”她柔声问。

  “我担心在那边工作,没时间陪你。”

  “我会照顾自己,忘了我在美国念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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