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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不要谢。爱我。”

  第四天清晨,他送她回家,独自离开。

  可若换好衣服,收拾好一切,立刻赶去公司。她不能忍受再在这屋子里停留,这屋子还充满了立奥的一切,她要立刻搬家。

  又是她第一个到公司。埋头处理了写字楼的大堆工作,同事渐渐回来。爱咪一到,质问的话立刻充满空气中。

  “你到底去了哪里?为甚么连电话都没有一个?那么多工作,那么多人找你,你这女人真狠心。”

  “别吵,我很快乐。”可若笑得神采飞扬。“我真的很快乐。”

  “洞房花烛。”爱咪呆楞一下。

  “他是个太可爱的人,”可若忘情的。“爱咪,你要替我高兴。”

  爱咪有点不能相信的望着她。“你可知道很多人找你。”她说。

  “你会替我应付,是不是?”可若竟完全像个初坠爱河的少女。

  “只怕——应付不来。”

  “工作嘛,我们可以推掉些。”

  爱咪凝视她好久,摇摇头。

  “昨天一早就有莫名其妙的大汉上来找方令刚,我说此地无此人,他们后来找你,我说不在,他们就来来去去十几趟,后来索性坐在门口不走。”她没有表情。

  “他们是甚么人?”可若变了脸色。

  “不知道。一看就知非善类。”

  “电影公司的人?”

  “我怕他们今天再来,凶神恶煞般的。我看你是不是要预备一下。”

  “预备甚么?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可若心中隐隐不安。“香港是法治之区。”

  “不要忘记前些时候发生的枪击、掌击事件。”爱咪提醒。

  可若皱若眉,呆住了。“有——这么严重?”

  “我只是担心。方令刚已经回去,是不是?或许他们不再来。”

  “通知门口警卫,要他特别小心。”

  “昨天已通知。”爱咪退出。

  可若勉强再做些工作,心中再不能安宁。隐隐约约觉得一定出了甚么事?因为令刚躲在清水湾三天?他们又怎么知道她的?

  客户的电话开始来到,忙得昏头转向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没有机会让可若胡思乱想,直到中午。没有想象中可怕的事发生,她透一口气。

  “爱咪,我们出去吃鱼生。”她叫。

  “对不起,只怕不能。”一个女人走进来。

  她抬头看见一个似曾相识,打扮入时,浓艳而有点俗气的女人。

  “请问——”可若一头雾水。

  “我是梁美仪,听过吗?”女人说。

  梁美仪?梁美仪?谁?听过这名字也见过这人的,是不是?怎么完全记不起了?

  “怎么令刚会没对你说起我?”梁美仪挑高了声音。“不可能。”

  “啊——”可若失声而叫。

  是是,梁美仪。令刚那个青梅竹马的小玩伴,是他叫阿嫂的女人,她曾在夜店见过。

  “想起了,是不是?”梁美仪自得的笑起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谈,就在这儿呢?或者你跟我出去?”

  “谈甚么?令刚——有事?”

  梁美仪还是笑,模裬两可的样子。

  “就在这儿谈吧。”门外的爱咪插嘴。她担心可若安全。

  “方便吗?”她看看四周留下的同事。

  “我们粗人,说话并不斯文。”

  “我跟你去。”可若吸一口气。

  “我又不会吃了你。”梁美仪又笑。她把可若带进一停车场,走上一辆车。

  “这地方安全又清静。”梁美仪望着可若。

  “别再缠着方令刚。”

  可若呆住了。缠着方令刚?此话怎说?看着梁美仪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脸涨得通红。

  “不知道令刚为甚么会喜欢你,并不特别漂亮啊。”

  “请——尊重。”

  “我说话是这样子,问问令刚,从小就是这样子,受不了是你的事。我这不只是劝告,还是警告。严重警告,方令刚不是你可以抢去的,明不明白?”

  “你可以叫他别来找找。”可若努力令自己平静。“你先问清楚,让他告诉你一切。”

  “我做事不要别人教,最好你先打听,我梁美仪是甚么人。”这女人似被触怒。“问问方令刚,他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我不理你们之间的事,也不知道那么多,令刚和我只是友谊和感情,单纯的事。”可若接受不了梁美仪的态度,她吃软不吃硬。“我想你根本不明白,最好让令刚先告诉你一切,然后你才快定该怎么做。”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梁美仪眼中冒出青光。“我的耐性有限,脾气来了,不担保我会做出甚么事。”

  “谢谢你的警告。”可若不再理会她,下车转身就走。这女人太莫名其妙。

  背后传来一阵类似疯狂的冷笑,汽车从她身边疾驶而去。

  令刚没有电话来,没有消息,没有音讯,报章上却有他的报道和照片。他又开始拍戏,额头上的疤痕化妆也掩不住,要导演用镜头迁就。

  又说他过一阵子会去磨皮,除去疤痕。

  报上的照片仍是方令刚一贯的模样,冷傲、不在乎、有点吊儿郎当、英俊依旧。他没有笑容,眼中却隐有笑意。

  可若把照片剪下来,放在台上。她有个感觉,令刚眼中的笑意是为她。

  这种感觉很强烈。

  她并没有因令刚没电话没音讯而担心,他们的心都已安定在对方的爱情里,她很有信心。见不见到他已不那么重要。

  她把自己投入工作里。同时,她找到一个很好的公寓,在爱咪的帮助下,用一个周末把家搬好。

  “要不要通知方令刚。”爱咪关心。

  “他会找到我。”可若极有信心。

  报章上也有立奥和唐碧江的花边新闻,暗示他们同居。可若没有甚么反应,她告诉爱咪“应该如此。”感情的事,她彷佛看得很开。

  下班后,可若没离开公司。她想起以前替令刚拍的那些录像带,拖了这么久还没剪辑好,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走进剪辑室,她就浑忘周遭一切。

  镜头下的令刚永远那么生动,神采飞扬,光芒四射,魅力无穷。

  那个时候她是她,他是他,目的只为拍影带,替他的新歌试拍的。想不到转转折折中间经历了那么多,如今的他和她居然是心连心的一对,立奥又已投入别人怀抱。世事真是难测。

  她做得很专心,很投入,对着那些胶片不等于对着令刚吗?她十分愉快。

  工作告一段落,她开灯离开。再做一晚这辑影带就可以完成,她要给令刚一个惊喜。

  收好彩带回到办公室。一个穿牛仔裤,T恤,脸上有条深深疤痕的年轻男人沉默地坐在那里。

  “你是谁?”她心中有了警惕。

  那年轻男人很冷,长得有点怪,脸上彷佛隐有杀气。杀气?或是那刀疤?

  “林可若?”他牵扯嘴角,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可若立刻想到电影里的杀手。“你怎么进来的?”她努力镇定自己。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可能发生任何事倩。她要镇定,一定要。

  “大门根本没关。”年轻人冷晒。“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谁让你来?”她怀疑。

  “阿刚。”

  他的话很短,很倔,很有力。

  “令刚。”可若摇摇头。“他自己为甚么不来?你是甚么人?我为甚么要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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