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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可若的睥气一直好,很有耐心,昨夜休息得足够。

  可是碰到个烦客户,和创作总监谈不拢硬要找她。一见她就喋喋不休,说这说那,嫌东嫌西,弄得她头大如斗烦得不得了,又不好意思发脾气,一大早的好情绪被破坏。

  “对不起,十点半我约了人,”她不得不这么说:“失陪。”

  “不行,不行,”客户几乎想一把抓住她。“我的问题还没解决,我也是客户啊。”

  “你的问题我一定办好,”可若反手把客户关在她办公室里。“爱咪,送陈先生出去。”

  然后大步奔跑进会议室,靠在门上直透大气。

  会议室里坐着个男人,年轻男人,正以惊疑的眼光望着她。

  他一定觉得她太冒失。

  “对不起,我以为这儿没人,”她笑起来。刚才真像个逃出课室的顽皮学生怕被老师追。“你找谁?等谁?”

  年轻男人耸耸肩嘴一扁双手一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有人约我来开会,不见人,”他说。声音和样子都有点冷有点傲。“谁知道搞什么鬼?”

  “谁约了你?来试镜的?连谁跟你联络都不知道?”她摇头。现代年轻人都这样无头无尾无厘头。

  “不知道。”他面无表情。

  “怎么做事的?”她微带责备。这年轻男人既无礼貌,而且十分嚣张。“约了你几点试镜?”

  “十点半。”年轻男人点起一枝堙。“约我的人自己迟到。”

  “你派头真大。”她忍不住笑。

  另一个男人推门而入。匆匆忙忙地把门后的可若撞开几步。

  “令刚,广告公司的人呢?”那男人问。

  可若呆怔一下,令刚?方令刚?方令刚就是这个年轻又冷熬的男人?

  “你,方冷刚?”可若吸一口气。她刚才还责备过他,还以为他来试镜。人家是拍三十秒广告收百万港元的大红人、大偶像。

  “是我。”他还是没有笑容,还有点不耐烦。

  “小姐,我是方令刚的经理人梁正德,贵公司的负责人呢?我们已准时到达。”

  “梁先生,”可若再深深吸一口气。“我误会了,我不认得方令刚,我就是公司负责人。”

  令刚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异。

  “林可若小姐?”经理人也意外。“我以为至少你的年纪该更大些。”

  “年龄不是问题,”可若笑。就像个年轻的大男孩子,很“男仔头”。“方令刚也令我以为他是来试镜的,他看来更年轻。”

  方令刚没有表情,一丝笑容也欠奉。

  可若觉察到,立刻神色一整,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出来。

  “现在我们正式开会。”她坐在令刚对面。

  令刚大模大样地翘着。”郎腿好整以暇。

  “我会替令刚发言。”经理人说。

  “原则上我们接受方令刚的价钱,虽然我们认为太贵,但客户坚持。”

  “他值这个价钱,而且可能该更贵,”经理人大言不惭,“台湾方面已出到一百五十万。”

  “当然,我懂娱乐圈盛行有风驶尽利。”可若不以为然地笑了。“花无百日红。”

  经理人梁正德皱眉不满,方令刚却仿佛根本听不到。

  他在想他的事,心神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价钱谈好,先请开出你们的要求,看我们做不做得到。然后我要说我的。”可若又说。

  梁正德拿出文件,逐条逐倏地告诉可若,并给她一份副本,倒很专业。

  两人渐渐投入会谈中,完全忘了一边的男主角方令刚,他也不介意,就那么沉默冷漠地坐着,极有耐性。

  “好,就这么说定。”可若敲敲桌子,爽快地说:“明天我们同一时间开会讨论剧本和拍摄方式,希望准时,也希望合作愉快。”

  “记住,我们只有两天的期,过时补薪,我们也有权不继续拍。”

  “对我要有信心。”可若笑。

  “你自己拍?”令刚总算出声了。

  他对自己的事好像全不关心,把一切责任交给经理人,他只负责上镜。

  “什么?有意见?”可若皱冒,她很敏感,敏感的人容易误会,容易受伤。

  “不要试镜了?”令刚说。

  似笑非笑,可恶之极的模样。

  可若只看他一眼。这红得发紫的偶像明星原来心胸挟窄,一句话记到如今。

  “明天见。”她推门出去。

  走廊上已有等着跟她讲话的人。在公司她是中心,事无大小都要烦她,她能干而且乐于助人,又没有架子,大家都乐意亲近她。

  她忙碌得根本没看到方令刚怎么离开的。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立奥的电话。

  “今夜拍夜班,不能陪你。”

  “放心。我会安排自己。”

  “开OT记得锁门。”他说。

  跟立奥说完后,可若心中存留一抹温馨。是。立奥总给她温馨的感觉。

  或者温馨是爱情,是那种细水长流式可伴到终老的爱情,肯定的,它不是激情。

  可惜从来没想过这些,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除了温馨外还有激情。

  她的感情世界单纯得近乎天真。

  今夜不开OT,反正家中也只剩她一个,把明天给方令刚的剧本带回家做,做累了可以倒头就睡,方便得多。

  剧本原是现成,她赚不够特别,不够“醒神”,在家里对着镜子照剧本做了好多次都觉不满意,可是又想不出该怎么改。

  颓然坐在安乐椅上吸烟。

  她不是堙民,可有可无的那种。但心中有事或灵感不来时吸一枝倒很享受,很帮助。或许这只是心理作用,她已无意识地吸了三枝。

  没吃晚饭又不想动手,就“瘫”在那儿发呆。要怎么拍才能令广告有神采?

  想着,想着,就这么半躺在安乐椅上直到天光。

  七点钟,她惊醒。她是那种不需要闹钟的人,她本身就是闹钟。

  梳洗之后发觉肚子饿极,不止腹如雷鸣简直饿得前心贴后心。她连尽两大杯牛奶,就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

  她就是这么不注意生活小节的人,捧着满是水的肚子,匆匆赶回公司。

  “是你,”秘书跟着她进办公室。“楼下警卫室的人说昨夜我们又没锁公司。”

  “谁?谁最后离开,问问看,罚他。”

  “可若。”秘书笑。“警卫看见你最后走。”

  “好,罚我。”她直率可爱。“不过有贼进来也不怕,公司里又没有值钱的东西。”

  “怕人破坏电脑,怕人偷我们的心血结晶。”秘书故作一本正经的说。

  “好好,星期六全体到我家开大食会,想去的跟你报名。”她把小秘书推出门。“方令刚来前五分钟通知我。”

  趁早晨头脑清醒时看看剧本可作最后的润饰。

  “可若,客户陈先生电话。”秘书说。

  “不听,说我今天去刚果。”她怪叫。

  “要不要说你上太空?”小秘书俏皮可爱。“我告诉他你临走前已解决了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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