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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每晚你要在家等我电话,不能舆任何人约会,女人也不行。”他说。

  “我不会。但这半个月我要搬回我的公寓,上下班比较方便。”她要求。

  “不要怕任何人的眼光,我们相爱。”

  “你不在,我不习惯,回家较好。”

  “不许见傅伟克,不许见阿荻,尤其是阿荻,他死心不息。”

  她只是笑。他太天真。

  第二下班,她就回到自己家。奇怪的是,一切都变得陌生。

  晚餐后,她看明珠台。答应过少宁不外出,她一定做到。

  电话铃响,迅速接听。心跳加速,这个时候少宁会在甚磨城市?

  “我是许荻。”闷闷的声音。“我在你楼下。”

  “许荻——”有点失措。他怎样算得这么准?知道少宁又出差?“你有事?”

  “找过你很多次,你都不在家,”他说:“我能上来吗?”

  “哎——好。上来。”深深吸一口气,不能拒绝一个朋友。

  三分钟后,门铃就响起,穿着牛仔裤便服的梵尔慢慢走到门边。她对自己说: “镇定。镇定,只不过见一个普通朋友。”

  许荻还是那个样子,沉默斯文,有艺术家气质,还是那么清秀。

  “真是——很久没见到你们,都好吗?”

  “好。”他望着她。“你看来容光焕发。”

  他沉默一下,四下张望。“少宁不在?”

  “昨天去欧洲,半个月回来。”她很自然的说:“见过伟克吗?”

  他摇摇头,突然说:“这些日子,你都没住家裹?”

  她呆怔一下,他怎么知道?

  “我来过很多次,你屋子裹每晚都没有灯光。”他直枧着地。

  “我——回美国探父母。”她只能这么说。他常常来,见她家“每晚”都没灯光。

  他——每天都来。

  “啊——我不知道,你没有说。”他恍然。笑容浮上脸庞。

  太天真的一个男人,居然立刻相信。他在社会上这三十来年是怎么过的?环境完全没有令他成熟。他有太好的家庭背景。

  “临时决定。我连伟克都来不及说。”

  “伟克拍拖了,一个香港小姐。”他说。

  “香港小姐?选美的?”她意外。印象中那不该是伟克的品味。

  “不不,是香港人,本地的女孩子,”他笑起来。“伟克的同事。”

  “很好。下次请他带给我们看看。”

  “明天,明天约他们晚餐?”

  “不想外出。”她很为难,答应过少宁的。“或者来我家?我做晚餐。”

  “这太麻烦你,”他眼中浮现光芒。他怎么回事?到如今仍觉得自己有希望。“我让家裹厨子做好,送来。”

  “这才麻烦,反正我们才四个人,”她皱眉。比起少宁,他娇身惯养,公子哥儿得多。“自己做一些简单的。”

  “不。我坚持,”他很认真。“不要你进厨房,不要你辛苦。”

  “那么——我约伟克,”她被他望得小自在。到底他心裹怎么思?明知她和少宁在——起。“我现在打电话。”

  逃开他的视线,背对着他低声讲话,

  “OK。伟克下班就带女朋友来。”

  “我和厨子六点钟到。”他很开心。“我可不可以要——杯酒?”

  这夜,许荻到十一点半才离开。

  这夜,少宁没有电话来。

  她睡得安稳,心中踏实,一夜无梦。

  早晨开车上班,看见一辆黑色福士甲虫车从半山一直跟她到中环。不以为意,从半山下山八有一一条路,大多数白领又多在中环上班。这只是——种巧合。

  下班时,中环很挤,车排长龙。长龙中又见那辆黑色甲虫车。真巧,——天碰到两次。

  此后一连数天都见到那车,早晚两次,她开始好奇。有人跟踪?

  在电话里,他把这事告诉少宁。

  “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回来才处理。”他冷静的说:“在白天不会有甚么事,晚上千万不要出街。”

  “一定不会。”她说:“也许只是我敏感。”

  那天才回家,在停车场看见一辆全新的平治六〇〇车停在她的车位上。

  正想找管理员查问,车上走出何令玉。

  看见她,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

  “我找你!”开门见山的何令玉说:“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梵尔被她拉拖到她车边,这是十分困窘的事,两个女人拉拉扯扯,别人看见以为发生甚么事。

  “放手。甚么事这儿讲就是。”她沉下脸。

  “跟我上车,”何令玉有点横蛮。“怕我把你吃了吗?”

  “我没有话跟你说,”梵尔严肃的说:“我们甚至不是朋友。”

  何令玉把视线投在她脸上,眼光如刀。

  “跟我上车或带我上楼。”她冷冷的。

  梵尔很生气,这算甚么?威胁。她不理何令玉,转身大步离开。“你不想知道少宁现在何处?”何令玉说。

  梵尔停步。这是甚么意思?少宁当然在欧洲,还会在甚么地方?难道——她把握了少宁行踪?少宁跟她通过电话。

  “他在何处,自然他会通知我,”梵尔展开一个骄傲的笑容,她故意这么做。“不劳你费心。”

  “任梵尔,你不想知道他舆谁在一起?”何令玉恼羞成怒,涨红了脸。

  梵尔可不上当,淡淡一笑。

  “不想。”

  “你知道巴黎那个混血女孩米雪儿?刚才我接到她电话,少宁刚离开她家。”

  “他有权與任何朋友见面。”

  “你不妒忌?不吃醋?米雪儿曾舆他同居多时。”

  “我知道。他已告诉我。”梵尔神色自若。“他是否还去南非探那华侨女孩?”

  何令玉呆怔一下,梵尔的态度出乎她意料之外,没有女人能这么大方。

  “你不介意他与其他女人来往?”

  “这很可笑,为甚么介意?他若爱我,别的女人抢不走。他若不爱,谁也留不住他。”

  何令玉的脸色变得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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