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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你在破坏别人,你伤害米雪儿。”何令玉悻悻的。根本强辞夺理。

  “米雪儿着你来找我?”梵尔问。

  “我——看不过眼,”何令玉的话全无说服力。“大家都是女人。”

  梵尔忍不住笑。这个何令玉怎么天真的如此这般?她的神态言语,谁能看得透她心意。“请你对少宁说,”她说:“若伤害,是少宁和米雪儿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是你抢走少宁。”何令玉说。

  “抢?”梵尔又笑。“你认为我有这能力?感情是双方,是相互的¨谁将得了?”

  “你没出现——一切都好好的。”何令玉大口大口透着气。“你可知道,以前——他曾经狂热的追求过我。”“你为什么不嫁他?”

  “我不能忍受他的花心,他有那么多女朋友,我不能忍受。”何令玉歇斯底里的。

  梵尔静静的望着这情绪已不受控制的女人,她难道一直都爱着少宁?立刻,一种极不舒眼的感觉涌到心里。

  “告诉我这些事,你想我怎么做?”

  “你——”何令玉彷佛不能置信。“你可以——退出吗?”

  梵尔吸一口气,她几乎要可怜这女人了。

  “我若退出,能有甚么帮助。”

  “有,一定有,有很大的帮助。”何令五现出喜色。“米雪儿不会伤心,至少。”

  “你呢?”梵尔紧盯着她看。

  “我?!”何令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抚着胸口。“我只是帮忙,真的,只是帮忙。”

  梵尔眉心微蹙,几乎思问她懂得感情吗?思一想,忍住了。不必与她说这么多,她到底怀着其么鬼胎还没弄清楚。

  “我考虑。”

  “考虑?你真的会考虑?不骗人?”

  “我考虑的是自己的感情,”梵尔淡淡说:“如果我放得下他,我自然会退出。”

  “放不下呢?”她迫问。

  “抱歉。”梵尔这次真的转身离开。

  “任梵尔,等一等,”何令玉迫上来。“你必须放手,这事由不得你。”

  “为甚么?”

  “因为——”何令玉眼中奇异的一闪。“因为米雪儿已有了身孕。”

  梵尔这次呆住了,这么可笑又老土,却有绝对是理由的理由。

  “真的?”她轻声问。

  “她告诉我的。”何今五挺一挺胸。

  沉默了十秒钟。

  “我会考虑。”梵尔大步走进大厦。

  何令玉没有再追来,她的话已说完,她的目的也达到。梵尔并不震惊也不意外,现代社会这是寻常事。她只是想不通,为甚么少宁这么不小心?

  她会为这事退出吗?

  退出,表示永远离开他,再没有生生世世的允诺,两人之间再不见面,再无半点关系,互相视作陌路——想到这裹,她的心忍不住的扭曲,疼痛起来,痛得她弯下腰;靠在墙上,仍不能减轻痛楚。那是真真正正,清清楚楚的痛,就像心被尖刀一刀一刀的刺着,血慢慢滴下来,连声音都清晰可闻。

  她无法控制的呻吟着,靠在墙上的身体慢慢的沿着墙滑倒地上,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流,一生中从未如此疼痛过。

  她只不过这么想,根本没有真的实现,已痛得死去活来,不不不——想都不能想,她不可能退出,不会退出,不能退出,她那样深爱他,那是用生命,用灵魂在爱,好像千百年前已开始,直到千百年后。

  深深,深深吸一口气,把退出的想法扔到天边。再慢慢站直身体,抹掉冷汗,镜中一张苍白又陌生的脸,失神的大眼睛,而且——怎么她会换了件墨绿色丝绒长裙?哪来的裙子?她从来不曾拥有过。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发现自己依然靠在墙上,身上的衣服已变回原来的,没有镜子,没有黑绿色长裙,那种难以忍耐的痛楚也变得似真似幻。

  发生了甚么事?有一阵子的茫然,才想起何令玉刚才的相逼。但刚才——又是幻觉?

  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为甚么近一年来幻觉那么多?她甚至不是爱幻想的人。

  求教心理医生。

  “你的情形很特别,很难解释。”心理医生温和的,缓慢的说:“是不是你幼年看过甚么电影?小说?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我并不那么相信前世的记忆,世界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多见,也没人能真正证实。”

  “有书上说用催眠术可令人回到前世。”

  “那是电影或小说。”医生笑。“我们相信科学,一切都要有依据,有证明才行。”

  “但是在上海的情形怎么解释?那“慕尔鸣路”十七号的房子。”她说。

  医生沉默一下。

  “会不会是一种很难解释的巧合?”

  这个理由不能让梵尔满意,心中疑惑反而更多。她的事,大概世上无人能解。

  回到公司,看见许荻留下的口讯;下班时他会来见地,期望能共晋晚餐。

  梵尔为难也烦恼。不能拒绝他,更不能接受他,否则误会更深,情况可能更莫名其妙。

  只能向伟克求救。

  “要我怎样帮你呢?”伟克叹息。“顶多来陪你,做其最不识相的大灯炮。我已不只一次的向许荻暗示,他完全不理。”

  “不懂他,他明明知道一切。”她叹息。

  下班时,许荻果然来了,她不想外出,只能带他回家,好在伟克十分够义气,早已等在那儿。

  “嗨!”伟克装着巧遇。“许荻也来了,我正想把菲佣烧的晚餐搬下来梵尔家,一个人进餐太寂寞。”

  “女朋友呢?”梵尔开始有了笑容。

  “回家陪母亲哦。”伟克拍着许荻的肩。

  “你不是预知我的菲佣做了好菜吧?”

  “九姨婆——让我来的。”许荻说。

  他的神色很不开朗,千万件心事压在胸口般,给人一种不快乐的感觉。

  “九姨婆?!”梵尔感到意外。

  “她下楼问我,为甚么你不再去我家。”许荻望着她。

  “你并没有邀请我。”她笑。

  “你会去吗?”许荻目不转睛。

  “周末的中午或下午。”她想也不想。她知道,那个时候少宁已在回程的飞机上,不可能打电话给她。

  “中午我来接你——你们。”许荻看伟克,说得勉强。

  “不要把我算上,周末有约。”伟克立刻大声说:“出海打鱼,玩风帆。”

  “其实——是九姨婆要见你。”许荻像在解释什么。“而且——周末他们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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