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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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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绝对密保护她,不会再出任何错误。” “你知不知道家俊需要她每晚在耳边说话,加紧唤醒他?” “那只是个未知数,我们也与贺家俊的主诊医生谈过,在耳边说话、播音乐也只不过尽人事而已,并无把握。”陈警官说。 “但──”家杰激动起来,到底是自己哥哥,手足情深。立刻,他令自己平静下来,警方有他们的难处,于是他改口,“对不起!我是自私些,我同意你的做法。” “除警方外,你是唯一的知情者。”陈警官吩咐,“我们会把卓小姐的地址告诉你,没极重要的事你不必前往。你的工作是应付你家人的怀疑。” “我的工作是否太困难了些?”他苦笑。 陈警拍拍他的肩,很了解的。 于是,他研究明天带走卓依的方法,约好时间地点,他们便告乱。 “说得这么严重,我都害怕起来。”她忍不住说:“保护我的人真在四周? 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山泥倾泻时我们后面应没有车跟着,他在哪里?‘ “别担心。”家杰笑,“他一定用对讲机联络, 一个跟在后面,一个守在你家附近,或者还有一个在你公司,接班式地保护。” “但愿如此。”她喃喃自语。 送她回家后,家杰独自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卓依怪怪的,也说不出怪在哪里。她──常常不敢正视,他眼光闪缩,似怕他,那逃避又似有另一种深的意思,他一点也不懂。 但她是可爱亲的,有十分好的气质,是那种令人愉快的开朗女孩。难得有这么高的高度,五尺八寸在一般女孩子中属太高了,他却欣赏这类型。家俊真是好运气。 从小家俊都好运气,无论哪方都一帆风顺,无往不利。家杰没有,却也从来没羡慕过,各人头上一片天,他有属于自己的一切,一直很满足。可是今天──家俊能拥有一个像卓依这样的未婚妻,心中竟有丝酸溜溜。 卓依配家俊,看起来满了矛盾。她是纯朴、自然、简单,充满野的气息,平凡中有丝动人的傲气。 家俊喜欢卓依什么?他自己绝对入世,一流的享受、一流的排场、一流的地位、一流的朋友──卓依全然不是他的要求,两人怎么合得来?或者就是那句,爱情盲目,没道理可说。 躺在床上,他竟失去了睡意。 他想起童年时与家俊一起的情形。家俊在家尽得父母、祖母宠爱,做任何事都优异,既敬爱教顺长辈,又听话,更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和会说话的嘴,所以论在任何情形下,他都被家俊压在下,黯然无光。 幸好他内心和,性格低调,从来不妒忌、不争、不抢,是他的就是他的,何必争抢?父母不是不爱,他只是在太光芒的家俊身边,他显不出那珍珠般的内蕴光华。 他也以家俊为傲、为荣。三十岁的俊能做到今日的名成利就,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他是成功人士。 只是,成功后家杰彷佛就夫去他的哥哥。 家俊极少回家,难得回家也匆匆吃顿晚饭,或只对公母及祖母说声(哈罗),又匆匆离开。大家只知道家俊成功,他成功的背后是些什么? 他又做过些什么?他结交的朋友是谁?大家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问。如果不是这次车祸意外,谁也不知道他已有这样的一个未婚妻。 未婚妻──卓依,家杰下意识地摇头,真的不能把这两个人连在一起,好象格格不入,好象风马牛不相及。 他记起来了,有一次在乡村俱乐部吃晚饭,出来时远远地看到家俊和一位女士正要上车,那女人很高──这是对的,却丰满又浓艳,绝对不是清瘦骨感卓依,肯定不是。那是多少日子前的事?多久?半年?四个月?记不得了,彷佛很久又像只是上个星期──是不是卓依?明天一定得问问。 初见卓依时,他很震惊。她像个非常熟悉的老朋友,存在记忆中好久好久,甚至久远到上一辈子。她又可亲可爱,纯朴自然,他们居然谈得极融洽,融洽得望着卓依,他像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家杰很想很想亲近卓依,可是不行,她是家俊的未婚妻,是未来的嫂嫂,他必须正视并面对这不可改变的关系。 有的时候──是,他觉得在压抑自己。 昨夜是那么好的机会,令他们很自然地同处一室,他看见她的真,她毫不掩饰的神情与作,她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做么的人,但──谈到家俊,她仍是闪缩。 有原因吗? 忍不住又笑起来,看化想到哪里去了?他怀疑得毫无道理,必然是心中有鬼,──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她? 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床上跌下来。怎能如此想?都不行,想都可恶。她是家俊的未婚妻,他要永远记住。 她对他好,对他友善、亲,切是因为家俊,必然的,因为家俊。他不能再有任何念头,否则对不起他俩── 他记起昨夜的情形。两人虽聊得很愉快,但倦意还包围了他们,她努力支撑,勉强睁大眼睛,看那辛苦状,他真不忍心,后来她终于睡着那种憨憨的微张嘴唇的样子很可爱,就像个无邪的婴儿。 他喜欢纯真、无邪、自然的一切,第一次在女人身上看到,可是那人却是未嫂嫂。 他警告自己,别多接近她,否则情不自禁,难以自拔就惨了。 仍然上课,心中却恒着一件事,就是放不下来。下课去接卓依时,他叹口气,今夜开始,将有两星期看不见她。 她仍在平日约好的地点等,他一身长裙,令她的身形更高、更苗条,更美好,然有不曾试过的或感觉──想吹口哨。 忍住了,在她微笑上车时。 “请假批准了。”她笑,“贺伯伯打电话到公司去。” “很好。”他强忍心中芋些情绪,愉快的笑容还是忍不住浮上脸。 看见她,由心底涌出无比快乐。 “不知他们要把我藏到哪里,真有点紧张,像演电影。” “就把它当戏来演,就不会紧张害怕。” “等会儿都要沉得住气,不要露出马脚。”卓依说:“你怎么对家里解释?” “你将赴日本受训两星期,公司派的,不能不去。”他故作正经状。 “日本啊!我一句日文也不懂。” “我家人也不会,别担心。”他笑,“今2你对家俊多说这件事,说不定会剌激的神经。” “我会。”心又沉了下去。 每次当她独对病床上的家俊时,她总是又惭愧,又无可奈何,她有什么话可对他说?既没往事也没将来,每晚对他念几页书,这会有效吗?天知道。 今夜坐在他床边时,倒是满肚子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贺家俊先生。”她轻咳一声,为难地开了头,“这些日子来我在你身边念书、念小说,不知你听到没有?很对不起你,我冒充了你的未婚妻──也不是故意冒充,反正阴差阳错,一拖再拖,又误会、又扭曲,变成现在这么复杂的情形。请原谅我。” 家俊动也不动地着,十分平静。 “你有太可爱、温暖的好家庭,每个人都对我好,使我心生无比依恋。”她低喃地说:“我绝对没有任何企图,只想沾一点你贺家的那种──气息。我保证,等你醒来刻消失,不会打乱你的一切。我知你有真未婚妻,只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她到底在哪里?” 俊自然不会回答,她低叹一声。 “是我把自己弄到这进退两难的地步,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她说:“请相信我,我绝对无恶意,当初只为好奇,谁知一错再错,你家人竟又偏偏喜欢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房门彷佛轻响,她吃惊转头,没有任何人。是她听错了吗?刚才进来时明明关紧了房门──是,一定听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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