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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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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亲在学校发生意外,被一辆车子撞上,因是头部先着地,送医后一直昏迷不醒,极有可能从此成为植物人。 母亲在她十岁时过世,父亲是她仅剩的至亲了,她要留下来照顾父亲,不肯听从程雪歌的话,将老人家送回台湾治疗;她认为美国的医疗水准才是父亲需要的,于是她将原先的选择题再度提出来—— 要我或要工作;留在美国拥有幸福家庭,或回去台湾成为企业家。 这一次再无转圜余地,逼程雪歌在爱情与事业间取舍。 程雪歌静静的看着泪眼涟涟的女友,再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家。在老人家身上,他彷佛看到了五年前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清舞、美国、她的父亲;远帆、台湾、他的父亲。 “我们不能互相照顾吗?”他轻声问,语气微颤。 “我们现在根本照顾不了彼此。” “真的没有其它可能吗?” “分手吧,我好累了,你不要永远都要我配合你。现在我爸这样,请你让我自私下去吧。”唐清舞好疲惫好无力,语气开始不耐烦,有些生气。她为他牺牲那么多年,为什么他就无法在她有难时等量回馈? 分手—— 程雪歌不知道能怎样安慰她,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努力工作,为什么会成为清舞眼中不可原谅的分手理由。他也好累了,本来已经见到曙光的爱情,被唐父的病情打碎。这一个半月来,他帮着处理所有医疗事宜,安抚清舞的情绪。清舞一向是柔弱的、需要人呵护的,她对钱没有概念,并不知道应用在她父亲身上最好的医疗是得花很多钱的。 他曾打电话回台湾请姚子望帮忙,除了请她汇来款项外,还请她打听台湾对植物人的照顾与复健情形,他希望可以就近照顾他们;而接下来的大笔开销,更是他不能放下工作的理由。清舞怎么会以为只要他留下来,两人就能幸福呢?如果没有钱,如何能创造幸福?她希望他留在美国分担她的忧伤,然而她并不明白,若没有巨额的金钱做支撑,她是没有办法纯粹忧伤过日的。他已经被现实磨得很实际了,可是清舞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天真。 所以,他没有答应留下来,没有同意分手。在回台湾那天,他来到医院,清舞不肯见他,坚持认为两人已经分手,气他居然在她最需要他时离去,为了工作离她而去。 他只能远远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去找了唐父的主治医师,也去找了院长,商讨以后的汇款事宜,并恳求他们务必要让唐父醒过来,无论要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然后,他回台湾了,非常努力工作,非常努力赚钱,希望清舞唯一的亲人可以醒来;不管清舞还当不当他是男朋友,他都希望她快乐,希望她的家人都平安。并希望,两人还有重新来过的一天。 §第六章 危倾 唐清舞没有回来,她嫁人了,在一年前,嫁给了帮她父亲做复健的医师。 唐父在昏迷半年后幸运的醒过来,院方为她请来最年轻优秀的复健师;那名医师很快的帮助唐父站起来,并恢复身体机能。在复健期间,更是以无微不至的温柔掳获了唐清舞的芳心。 今天,程雪歌收到美国的来信,是一张邀请函,里头有一封长信,还有一张婴儿照片。那是清舞的孩子,一个漂亮极了的混血儿,即将满月。她写信来邀请他去参加弥月之喜,听说姚子望那边也收到一张。 长信的内容,程雪歌没有详看,大约是说她现在才知道他帮了她多少忙,那笔巨额的医疗费用,她会慢慢还给他的,非常感谢他等等—— 爱情这东西,就算曾经刻骨铭心,也会被遗忘在下一个眨眼间。 叩叩! 有人轻敲他敞开的办公室门板。 程雪歌懒懒的看将过去,有点意外出现的人是姚子望。这七年来,为了避嫌,她几乎是不曾踏进“远帆”的。 这个姚子望,与她共事七年,对她的感觉依然是讨厌但不得不佩服那种。她太独善其身,太冷酷,所以他猜她是没有朋友的,连亲密一些的工作同仁也没有,因为她根本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信任。 虽然姚子望是程雪歌工作上的师父,但程雪歌在公事方面的处理风格,并不完全承袭她的行为模式。相较于她的独来独往、不轻易信任人,程雪歌是个有亲和力的上司,他对一手训练出来的下属会赋予完全的信任,并真诚的多加照顾。这些年来,那些人不只是他得力的助手,更是他真心往来的好朋友。成为一个商人后,他性格改变很多,会斤斤计较,会谨慎小心,会算计;但有些特质永远不会改变。他仍是一个温厚的男人,并极愿意把这一面在工作伙伴面前展现。 这一点,他与姚子望永远不会相同。姚子望无法与她的工作团队营造出这种工作情谊,她的世界太冰冷,她努力让金钱权势不断累积,因为这会令她安心,却无法令她快乐。但那又怎样?快乐这东西,反正她从来不需要。 “怎么来了?”程雪歌问着。 “代表‘姚氏’来跟你谈一件代销案。”姚子望缓缓走近他,暗自打量他的气色,是有些委靡,但还没到藉酒浇愁的地步。 “怎好让业主亲自上门来谈,应该我们过去的。”程雪歌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一旁的小会客区,那里有特别辟出来的小茶水间,饮料点心一应俱全。他常在这里与工作伙伴没日没夜的开会研商公事,这个设计,为大家带来方便。 “要喝什么?”他站在小吧台里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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