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席绢 > 婴粟的情人 | 上页 下页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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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女子起身微微躬身。完美修长的身材全在套装的衬托下轻易可展现。两片裙更明显得烘托出她线条比例均匀的美丽。这女人无一不精致。 王竞尧身边的人全是出色至极的人物,并且各有风味。只看一眼,何怜幽也明白这女子有着完美条件,心中不愿猜想她在他心中占着什么地位。那与她无关。 王竞尧扶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有理会那女子。 “你会不会晕机?”他问。 “不知道。”幽黑的大眼看着窗外的天空。阳光正由她这方窗口投射进来,映在她不施脂粉的白皙面孔,几乎呈半透明的色泽,使她看来像个琉璃娃娃。 他扳过她的脸。 “看我,只看我!” 他不喜欢她游离的眼神飘荡在虚无的世界,一如他惯常的习性,要求绝对的权力与控制,连她也不能独独保有任何思绪。她将双手环住他腰,头靠在他雄健的胸膛上,闭上双眼。他要绝对的顺从,她就得给他。要当一个没有声音的洋娃娃是件太容易的事例。 无须去了解这个心思复杂的男人,他要的只是顺从而已,并不是他人的探索和剖析。 他为她披上一件毯子?随着飞机的起飞,她的身子有短暂的不适。微张星眸,从他肩膀看过去,接收到那位美丽女子研判的眼光。他们都是一样的!凡是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拿探索的眼光看她。是想明白她这么个平凡女子有何魔力让他肯散财换她身子吗?她也是不明白的。与其研判她,还不如去问他更快些。若不是他心思怪异,即使她再美如天仙也引不起他注意的。也因为他怪异,今日平凡无奇又似哑巴的她才会让他牢牢搂在怀中,为荒诞不经的世界再添一笔稀奇。 那美丽女子看他的眼光是依恋与不安的。她喜欢他吗?可真是辛苦的事了!爱上这种男人会是场灾难。没有人能以甜腻的情网来捕捉这只属于自由空间的黑豹。想捕捉他,只会落个遍体鳞伤罢了。她了解他不多,但他掠夺的本质强烈到她一看即知。不要企图去绾住他的心,否则心碎的会是自己?若有人心疼也就算了,但他不会的,他甚至会对砸碎的痴心冷笑。不能爱上他!她深刻明了。 悄悄抬起眼,他正在闭眼沉思些什么?揽紧她身子的双臂显示出他的清醒。这个男人是头高危险性的黑豹,却又散发着婴粟般致命的迷魂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痴痴跟着他。那端丽女子是喜欢他的,那她自己呢?一个处在被动情况下的情妇能谈得上感觉那东西吗?这男人不喜欢被真心捕获,他酷爱掠夺不愿奉献的心。所以对他痴迷的女人是最可悲的那种人。他不会要自动捧来的真心,偏又追逐着不属于他的虚无缥缈,用尽手段,即使耗尽所有的也在所不惜。他要的,是一颗追不到的心?所以她不能将真心付予。跟着他的游戏规则走,她是个有职业道德的情妇,断然不会违背他的需要。如果她爱上了他——那他花的钱就失去价值了!是不是?她相信是的。 窗外的景色是棉絮似的云朵,排列在飞机的下方,彷若从高山上看到的云海一般,又似是海岸上看到的波涛汹涌。这里离天堂近吗?天堂的光芒从不曾投射到她心中。那么,眷恋敬畏之心也不是她该有的。上帝是太遥远的事,信奉它者可得永生,不信奉的呢?地狱是唯一的沉沦之地了!这是一道简单却必须的选择题?天堂或地狱。 他不是上帝的信徒,在他的世界中,他操控着一切,并且绝对的权威。全人类创造的信仰无法使他盲从附和,他自己创造属于他的信仰! 她也不是上帝的羔羊。信仰是全人类的精神粮食,所以人类创造了它、畏惧着它,以它为心灵寄托。可是若是一个没有心灵的人,若是一个不乞望上天堂的人,那么上帝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座可笑的雕像罢了!不问苍生问鬼神,多少的历史悲剧只印证了人类的贪婪愚蠢,几曾见过神迹乍现来普渡众生?总有大道理可说的,但那毕竟是自欺欺人罢了! 当情妇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至少半个多月来,她的生活依然在过。没有罪恶感,没有羞耻心,人类自制的道德从来就约束不了她。是她堕落了吗?依然上课当学生,依然我行我素做一个游魂人物。 父亲的死亡已经遥远得不复再有记忆,也无任何伤心。他的死,改变了她的一生。她的出卖肉体,由众多黑手推动而成——不是李正树,就是王竞尧,再惨一点,当更多人玩弄的妓女,总是有那么一条非走不可的火炕之路。因为父亲死得拖拖拉拉。 那生死未卜的三个月,她冷眼看着母亲奔波告货,父亲在病床上从未清醒。来来去去的亲友将探病当成例行公事,然后——那个女人来过两次。 那个女人叫黄顺如,一个三十三岁、跑了丈夫且不能生育的第三者。的确比她母亲美丽了许多,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她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抢走,所以她也来抢别人的丈夫,连儿子也要。当然,金钱也是不可少的?只可惜所有她即将抢到手的东西,全在车祸中付之一炬,什么也没有了!她来了两次,送了两束延命菊,悄悄的消失。也许,又去抢别人的丈夫了吧? 一切的错误,每一个人都有责任——父亲的风流与下流,母亲的容忍与胆怯,那女人的抢人成癖。可是,最后被牺牲的却是她。没怨吗?骗谁?众色美女也许会嫉妒她此刻躺在这个出色至极的男子怀中,受尽宠爱。但这却不是她要得。明显得事实是——她被上一代情仇纠葛之后的苦果所牺牲掉了!万方无罪,罪在她!她这个有肉体可卖的女人活该承受这一切。孝顺吧!也许有人会为她歌颂一番!卖身葬父是多伟大的情操!千古以来一直被传颂着。 如果今天不是这金钱交易的情况,她会当他的人吗?她不会。她会逃离这男人远远的?婴粟是沾不得的东西,一旦沾染上了,只有步上毁灭之路。上瘾的结局从没有好的,她自我保护惯了,那有可能放纵自己去幻想任何绮丽情事?! 收回原先环抱他的双手,自己的身子却仍在他双臂的环抱中。她低头看他的手,伸出食指沿着他修长手指的边缘行走,不一会,被他的手抓住,合掌将她双手包容在他的手心之中。她低笑出声,霎时沉郁的心情被阳光攻下一方角落。抬眼看他,他正好可以肆无忌惮吻住她的唇。 薄薄的红晕印染上她向来苍白的容颜。她低喘着将头埋入他怀中。 近两个小时的飞行中,就在他心跳与气息相伴中渡过。依然能感觉到那一双使终看着她、满含幽怨的眼—— *** 在温泉饭店下塌后,他随即出去了。日本的时间比台湾快一个小时,抵达时是下午四点的时刻。饭店的西面对着一片海洋,拉开窗帘就可看得分明。 王竞尧曾说她是只笼中鸟,永远看着天空与日光处,渴望着飞翔。 可是,笼中鸟毕竟是笼中鸟,再怎么渴望天空与大地,也飞不出去。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凝视。 “那位?”他走时交代的,不可轻易开门。 “是我。”轻柔的声音来自伺机而来的端丽女子。 何怜幽打开门。 “他不在。”她以为他与她应当一起出去的。 “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 沏上两杯茶,各自在沙发上坐定。何怜幽没有开口,但多少明白她的来意。有些好笑,情况像捉奸,也像妻子与情妇的谈判。是情妇,但没有妻子。他未婚,而这女子到目前为止什么也不是。倒是她名不正言不顺了!情妇也有站得起的时候,多好笑!那女子毕竟是有社会历练的?在高等的涵养下,自有一股沉静气势。啜了口茶,挺直了腰,开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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