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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看护过来道:

  “时间到了,病人需要休息。”

  她点头,抱过女儿,与他吻别了会,眼泪却忍不到门外,径自滑落不已。

  “不要让我等太久。雄谦,拜托你——”

  “我很快会去接你。”他不顾伤口搂住她,心中更是沉重得无法放得开——多希望一辈子抱紧她不要放!

  指示手下护卫她回孟家,他依恋着她的背影,直到门关上,才闭上眼,平复心中的疼;他会很快去接她的!

  很快!

  而这个“很快”,任谁也没料到会这么的长——

  用了她近二十年的时间去等待!

  §第九章

  二十年后。

  以龙焰盟如今庞大的势力与无人可及的规模而言,会受到威胁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事实上在十二、三年前,龙焰盟已是黑道的龙头与仲裁者;耿雄谦更成为了黑道教父,不仅制定了一套混黑道的规则,并且负责排解各派系之间的嫌隙,公平的处理方式令所有人心服口服。也可以说,在台湾黑道,龙焰盟是没有敌人的,至少不会有人敢直接表示与耿雄谦对上,不断地狙击龙焰盟的核心人物。

  前些日子耿雄谦的首席女弟子在机场遇到枪击,幸好没受伤;而不久前,龙焰盟各堂口、酒店、赌场也都遭人丢汽油弹攻击。

  昨日那不知名的挑衅者,更得寸进尺地在耿雄谦的专车内放置炸弹。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反而不像是黑道人所为。

  然而耿雄谦自问不曾与什么人交恶过,黑道上的仇杀事件早在五、六年前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是新一代的世界,他已渐渐放手,不问事了,又哪来机会与人结怨?

  这么一点小事,却让平常见首不见尾的小毛头全回来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因祸得福。

  该说是福气的,因为他心爱的女人终于回到他身边,再也不会有分开的时候了。这辈子他唯一亏欠的人,是他那从不曾有一句怨言的妻子。

  而她竟然还爱他——老天太厚爱他了!

  二十年最黄金的岁月为他而消磨掉,他从不敢想她会有原谅他的一天;不可思议的是,蔚湘不曾恨过。

  她根本不懂什么叫“恨”呀!既使他是这么不可取的男人。

  “在想什么?”

  叶蔚湘端来香片,与耿雄谦一同坐在阳台的椅子上。

  他笑,将她搂入怀中。一个即将满四十岁的女人,却仍是美丽得一如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不见半点憔悴,身为丈夫,还有什么好要求的呢?

  “那些小鬼都太大惊小怪了,欠磨练。”

  “你不担心?”她伸手抚着他微白的耳鬓。多年的辛苦让他早生华发,幸而身体、皮肤都还是壮年的最佳状态。

  “太平日过久了,才会一点小事也叫成那样。二十多年来,刀里来、火里去,什么阵仗没见过?”他顿了顿,道:“只不过这种情况——你暂时别回娘家,省得麻烦。”

  她吁了口气:

  “只要别叫我离开,什么都好。”

  看到丈夫愧疚的表情,叶湘蔚忙伸手轻抚他脸。

  “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然而对你不好、亏欠你,是怎么也抹煞不去的事实。”

  “你偶尔也有去看我,不算欠我什么。只是,每当想到你也许又受重伤躺在床上,我却只能无用地在美国吃好、用好,总是难过得紧。”她柔声诉情:“只能说,你承担不了失去我的痛苦,一如我爱你,不愿带给你麻烦是相同的。因此既使分开了那么多年,我也不会有怨怼,因为分开是为了爱。”

  “我爱你。”他深刻说着。

  如今老夫老妻了,失而复得是如此珍贵,他已不再吝于告诉她这个事实——他爱她,好爱她,至死不渝。

  她感动得承受他的吻,叹道: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上天是要惩罚我们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而不顾亲人感受,自私地远走高飞,所以迫使我们无论相爱多深,都必须分离。这种天谴,我愿意承受,因为多年来我一直为此而深深不安,幸好爸妈没有放弃我,多年后依然愿意接纳我、依然担心我过得好不好。为人父母之后,我更能感受到自己的自私,我不能想象静柔不告而别,去与男人私奔,即使我与父母家人的感情那样疏离,但血缘天性终究化不开的。”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错,不许你再自责,不许你把任何一种不好的事当成天谴,你没有错。”

  他又开始凶恶了起来,惹得她又笑出声。

  “嘿,老爸,你凶什么!我会告诉外公哦!”

  一名精灵似的绝色少女跳入他们卧房,只来得及听到父亲在大声叫,不由分说立即扮起捍卫母亲的角色。

  开玩笑,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父母又住在一起,也努力扮演开心果拉近母亲与外公、外婆的距离,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果,她可不许父亲牛脾气又起来,弄得再一次劳燕分飞,首先她这个大功臣就不会允许。

  耿雄谦瞪向女儿:

  “你又没敲门,没礼貌的丫头!”

  “你乱骂人才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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