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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我们可以谈谈吗?”她问。对他眼中的犹豫视而不见。

  “对不起,我有件——”

  她的话被钟迅打断。

  “大哥,你可要帮帮方小姐,她在香港举目无亲,未来十天要与十三个大男人住在山上无人烟的别墅呢!太危险了。”

  如果之前钟适尚能理智的想起自己今晚肩负的任务,也会在钟迅提供的消息中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低吼:

  “十三个男人?荒山的别墅?”

  她明眸水气氤氲,微微咬着粉唇,渐渐低下螓首,不敢面对他——怕他看到自己在偷笑。

  “我没有地方可去。饭店早被人订光了,临时要订也没有房间可订。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坏事,大家以后还要在台湾商场见面的。”她压小声量,听来懦弱可怜又天真。

  当然,也成功的惹毛了钟适!

  “你脑袋几时改装草包了!不会有事!你真的那么认为吗?”他手劲下得更重。

  她痛得拧眉,趁机推开他。

  “你好粗鲁,我要回去了!很抱歉打扰了你。原来你并不乐见我,不好意思用你些许时间,再见!我回别墅了。”话尾未落,她人已往外跑去。

  钟适来不及抓住她,神情气急败坏!看了看远处的金小姐,又更快速的看着跑向马路边的佳人,终于咬牙道:“阿迅,送金小姐回家!”

  “知道了!”钟迅在他背后愉悦的答应。可以想见,那方小姐对大哥而言是不同的。居然能让大哥方寸尽失,有多少年没看到过大哥“冷静”以外的表情了呢?

  不过,令他深思的是,那方小姐转身跑开是因为伤心气愤呢?还是因为要引开大哥?

  为什么他无法明确的区分?不过,无论如何,今夜不会有“公开求婚”的事件,他已大大满意,不再求其他了。方小姐性情如何,是大哥的问题。不是吗?

  §第四章

  四年前的短暂一夜情之后,钟适刻意的把有关于方笙的记忆封锁在心的底端。不轻易回想,不让那份美好延伸成更进一步的思念,进而泛滥成灾。他要不起,也拥有不起,明知道有那么多的无望,自是封锁住所有,不让自己屈服在渴求希冀中。

  春梦,美梦,都只能放在心中低迥浅尝。

  可是他能抑制自己几近完美的勒住自我脱缰的心,却不能阻止他人来撩动。尤其是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子。四年前不早已知道了吗?她并不如外表所呈现的娇弱被动且无助,当然更不是童话中坐等王子来追求的公主。

  她是比任何人都独立自主、深知自己要什么的女性。

  四年未见,不代表他当真能对她做到不闻不问的地步。商业性刊物的报导,由台湾商界传来的小道消息,只要有关于她,他皆小心且慎重的收藏在心中,不断的为她的功绩喝采。

  不需披战袍与男人厮杀,不必以男性化的扮相让人感到精悍,甚至不必刻意将口语训练成简洁有力。她似乎完全悖离了人们对“女强人”刻板的认定,自成一格的扬威商场,一再一再的使轻视她的商界老手大吃败仗。

  这样的女子,一旦确定了她要的东西,他怀疑她会有要不到的。光是她美丽柔雅的外表便足以让男人为她摘星捞月了。

  如果她当真为他而来——

  悸动的心因这想法而难以平静自持。

  他们不会有结果的。尤其他想到了他必须与金小姐结婚,心头益加沉重且阴冷。

  甫带她回他的公寓,她便进入浴间卸妆,坚持在最清爽的时候与他谈话,也给了他思考的时间。

  闷闷的对着窗口吐出烟雾。在乍见她的欣喜压下之后,苦涩又不客气的狂涌了上来。三十年来,能在他心中烙印的女子几乎没有,除了他那早亡的母亲之外,就属方笙最令他无法忘怀了。如果他够自由,或有充裕的时间,那他们早在四年前就该有更进一步的交往。甚至可预期的,“爱情”这东西也会毫无疑问的到来。

  但他们没有时间,于是错过了彼此。

  不是没有遗憾的,只是世间总是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来挫折人心。何能独厚于他而幸免?

  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他侧过面孔,看着清新如朝露的她,正雅致的泛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借穿你的衬衫,不介意吧?”她指了指身上的白衬衫,下摆长及膝,像穿着大布袋,益加显得她羸弱而纤小;一卸了妆,没了那股世故气息,她纯真如天使。

  几乎要溺毙在她的温柔眼波中,他猛地拉回理智,甩开头,顺手将烟捻熄,坐入沙发中。直到冷静的因子回到体内,他才又看向她,眼神是难以解读的莫测高深。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坐在他对面,笑得有丝凄凉。

  “我们必须以客套话来当开场白吗?也许对你而言,我只是众多床伴之一,但我以为至少应该有些不同。看来我是猜错了,我们仍算是陌生人。”

  他轻叹,过了许久才问道:

  “你想要什么?方笙。”

  “我要完成四年前未能完成的事。”

  “我以为你要的只是一夜情。”

  她幽深的凝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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