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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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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以后的家,喜欢吗?—— ——嗯,有花、有蝶、有蓝天,神仙都没我们幸福—— ——我们把瓦片换成蓝色,把墙涂白,这就是典型希腊风格了。把它创造成令我们依恋的家,即使你回复记忆,也不会忘了回家的路—— ——我不会忘记的,这是我们的家呢—— ——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在好友们体谅的眼光下,她没有多做解释,便踉跄的回到公司。她必须独自想一想。 欣侬说的没错,她的记忆需要有钥匙来启动,真真实实的呈现在眼前,封死的记忆才肯逐渐丢出她遗忘的。 所以她看到卫极,便不断梦着与他恋爱的一切、生活的种种:所以,现下她看到了她与卫极的小屋——没错,独立于百花间的小屋,正是她与他新婚之后的居处。她记起了外观的蓝瓦白墙、窗台上的花草、粉蓝的窗帘,屋内约莫有十五坪大,区隔了一房一厅,有鹅黄的床单、桌巾、沙发,还有一幅结婚照挂在床头上。 简单的陈设布满夫妻俩的巧思,他们极力在有限的财力下,创造最高品质的生活,因为那是他们的家! 老天!老天哪! 一幕幕过往飞掠过眼前,不再是从杂乱无章的梦境里抓攫猜测,而是记忆的匣盒一下子翻倒,淅哩哗啦的倾倒出所有,让她完全被淹没! 而她只能手忙脚乱的像收拾打翻一地的公文一般,一一捡起。并加以辨认区分,然后不断的咒骂自己,任眼泪不止的垂下—— “噢!” 该死!真的推倒一桌子文件了! 一下子潮涌而起的记忆,已乱得她几乎昏厥,手脚也迟钝了! 冷静!冷静!先找出一条主脉络来串连这些纷乱记忆的围攻。对,她最好一边做事一边想。以往她都是手脑并用思考决策的,那对她很有用。 她蹲下身子收拾一地的纸张。喘气、落泪、心跳喘急、双手颤抖,脑中浮现了她结婚的画面—— 他们在花田里宴客,人不多,只有附近的一些人家,速水夫妇搂着她哭泣,感谢她让他们得到那么多的快乐与安慰。那一对因女儿遽逝而提早衰老的夫妻,将她当成真正的女儿疼爱。 然后他捧着一大束罂粟花来到她眼前,他告诉她: “你是我的罂栗,一辈子将被你蛊惑至死。” 有人曾经那么深、那么深的爱过她,而她做了什么?抹煞了一切!噢!卫极——卫极—— 她想马上看到他!对!她必须马上见他,至少听听他的声音!倏地起身要找电话或手机,不意又甩落架子上的一件物品——玩具盒。 怎么会在她的办公室?不是在卫朗那里吗? 她不该打开的!今天得到的震撼已够她受的了,但被撞歪的锁扣自有它的意志。在她捡起来时,锁扣掉到地上,第二个掉到地上的是一张相片。她看到的是相片背面的字迹—— 卫夫,卫妻,卫子 摄于一九九二年八月十五卫子满月 “噢!我的天——”她跪坐在地上呻吟,迟迟不敢翻看正面。但脑海内的记忆不肯放过她,梦境里的痛与记忆里的痛相结合。“噢!天哪——” 她生育过!她生育过! 老天!一个母亲居然不知道自己生育过孩子!她算什么母亲! 卫朗是那么可爱的孩子,由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体内生育出来。她是朗儿亲生的妈咪呀! 她无法原谅自己! 朗儿—— 相片里,她坐在床上,身子偎在更年轻一些的卫极怀中,脸上是满足的笑容;而他们的儿子被她牢牢抱在怀中。刚吃完奶的朗儿在襁褓期已表现出他的好脾气,大大的笑容面对镜头,圆圆的大眼有十足的好奇。挂着金链子的小手紧捏着父亲的手指—— 卫朗的左手还包着一层纱布,因为她咬了他。 “啊!拍得真好。” 她身后传来裴智宏赞赏的声音。 “爸爸!您——”她哽咽的面对父亲。 “你秘书说你脸色很糟,所以我下来看看。”他扶起浑身虚软的女儿,坐在沙发上。 “爸,我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她彷佛回到了幼年时期,双手抓紧父亲的衣袖,犹如抓住仅有的浮木一般。 “终于想全了吗?朗儿终于有娘了。”裴智宏打趣着安抚女儿激动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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