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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身为男人的莲帝,可说只是个用来装饰用的摆设,这辈子坐着莲帝大位、享尽顶极尊荣,却永远不会有实权——可,即使是如此,莲瞳到底是人臣身分,被莲帝亲自召唤进宫,怎么可以狂妄得公然不予理会呢?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这颂莲王虽然是个冷淡透骨的人,但从来也不会逾矩失仪成这样,如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莫非……莫非……外头那些传言是真的?颂莲王因为周子熙的死而陷入疯狂,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会有这样的事吗?如果周子照对颂莲王有这么重要的话,那当年又怎么会把周子熙赶出京岛,令他永生不得回来?

  不解啊,真是不解……

  虽不解,但又有谁敢在此刻不识相地趋上前去,拦住那个一脸阴沉的女人?

  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再喘的当儿,偏偏就是有人开口了,就见那人快步追上去,并扬声唤道:“颂莲王,请留步。”

  众人再度大抽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坏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追上颂莲王的人居然是大司徒富天虹!

  富天虹耶!她与颂莲王不只是政治理念上完全相左,常常在朝政议题上针锋相对,几乎可以说是对立得非常明显的政敌了。更别说半年多前,周子熙被她的族亲富裕琴给害死,颂莲王开始无所忌惮清算富氏家族、全力扑杀富天虹的势力,弄得曾经富甲天下的富氏彻底溃败,不仅消失于商场,更绝迹于盛莲国。

  要不是富天虹的势力够大,支持她的王族也还算顶得住的话,今天的富天虹恐怕早就被颂莲王给砍进阴曹地府里去了。

  然而这场报复还没有终止,惹怒颂莲王的后果是可怕的,她的报仇抵死无休,至今仍在以各种方式对付富天虹。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能相信富天虹居然会跑上前去唤住颂莲王!

  莫非……要示弱了?要恳求颂莲王高抬贵手了?

  有可能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吧!

  要知道,朝廷上,最冷淡傲气的人,非颂莲王莫属,然而这个富天虹心高气傲的程度可也不遑多让。数十年屹立于官场,又是平步青云的境遇,从未见她对任何人弯腰过,甚至在这半年多来被颂莲王毫不留情的打击,也没见她为此眉头多皱一下的……那么,现在是怎样?

  颂莲王认出富天虹的声音,停住步伐,没有转身。

  富天虹快步赶上,走到颂莲王身侧,先行了个礼。

  “有事?”莲瞳淡问。

  “请王允许臣下借一步说话。”

  “为何?”

  “臣下得到一个消息,相信颂莲王对此消息应有兴趣了解。”

  “错了,本王并不想从你这里听到任何——”拒绝,就要走人。

  富天虹逾矩地打断她,为了不让颂莲王把话说绝,快语道:“关于周子熙真正的死因,我想颂莲王并不知道。’

  莲瞳一震,平淡的双眸瞬间射出厉芒,牢牢地锁住一脸平静的富天虹,冰冷道:“你想杜撰子熙的死亡并非出自你富家人的袭击?”讥诮,而且带着不可思议。几时这个女人变得如此愚蠢了?

  “如果臣下想杜撰,也不会在七个月后的现在才开始做这样的蠢事。”富天虹姿态平和地回应道。

  颂莲王森冷地与富天虹对视,想从她平静无波的双眼中看出什么,但对这个政敌的了解,让她了解富天虹从来就不是个会信口开河的人。她敢这么说,一定是手握某些相当具有真实性的证据才是。

  子熙死亡的真相,还会有别的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子熙是被富裕琴派人袭船而亡的,如此举世皆知的事实,富天虹还能怎样去辩解?还能如何去扭转改变?!

  “你不会是想告诉本王,袭击子熙的那些恶徒,不是富裕琴派的?”

  “确是那不肖女没错。”富天虹严肃地点头。

  “既如此,你什么也不必说了,”

  富天虹很快挡住莲瞳的步伐:“王,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周公子会突然离开青墨舫远行?为什么李格非会突然仓促地安排周公子离开?还有,为什么李格非会宁愿被花家报复,也坚持要挟持花神医,不怕遭受国法制裁?”

  莲瞳心一拧,这些,同时也是她心中曾经闪过的疑点,却没有人能回答她!可恶的李格非是唯一可以将事情真相呈现的人,但他却跑了!抛下一切家财,临走前还在她面前玩了跳崖那一套,让她恨绝!这半年多来派出所有探子、武者在各国搜寻李格非的下落,常常就差了那一步,让他狡猾逃脱掉!

  见莲瞳不语,富天虹心中淡淡一笑,接着说下去:“臣下打探到,周公子当时已病入膏肓,亟需花神医的救助,所以李格非才会不顾一切挟持花神医,将之囚禁于飞岛。”

  “病入膏肓?”莲瞳声音很轻。

  “是的。因为周公子曾经被诱骗服下‘易莲’,却不晓得‘易莲’是一帖毒,在服下十数年后会毒发身亡,药石罔效。真正害死周公子的,是‘易莲’,而凶手——”顿了顿,虽已是多此一举,但仍是说完:“则是诱骗周公子服下‘易莲’的人。”

  盛莲的雨季已经进入尾声,不再天天飘雨。

  不再有阴沉乌云盖住湛蓝的天,也不再见被雨水打残的花叶在湖面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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