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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不行啦,那上面有法力,剪不掉的。叫星罗弄一弄就好啦。”

  “没空。”星罗一把拎起殷佑。“别忘了要谈正事。”眼前他只想谈这件事。

  “那我怎么办啊?”季曼曼捧着一地的头发叫道。

  “房子有点脏,去拖地吧。”

  哇咧!这是人话吗?

  没有意外,条件很快的谈拢。

  不然能怎么办咧?土匪头一手甩着令牌、一手钳着殷佑小王子的颈子,好声好气、诚意十足的“谈”,想活命的人都会愉快的向土匪打包票:OK、没问题、一切包在小弟身上。

  所以喽,如此这般的,狼王令的最后一块终于顺利到手了,它很快的融入殷佑的额内,并迸发出强烈的金光,让人睁不开眼。

  “各——位——观——众——噢!”当金光正要消散之前,里头傅出变声期少年特有的鸭子叫,但才说完四个字,没能有更多的搞怪,被一枚无影脚硬生生踹出了一句痛呼,让所有神秘遁逃于无形。

  一名十六、七岁俊美的少年从金光里踉跄了出来,不时揉着自己被偷袭的小屁股。

  可恶的元旭日!

  “悠悠!”

  “佑佑!”

  彷佛千百年不见的爱侣,声音里满是激昂的缠绵——“有没有很惊艳?有没有吓一跳?我是殷佑哪!不只是小金狼,不只是六岁的小佑佑,而且还是跟你一样年纪的大佑佑哦!比混血儿更好看,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金狼族王子,唯一匹配得上你的男子汉,你说对不对啊——”

  于悠喷笑出来,对他的耍宝笑不可抑,更是无力制止。随他去了,她跟大伙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了倒是真的。

  “请你记得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会成功的回来迎娶你当我的王妃,让我们过着童话世界般的生活。千万不要哭,我的宝贝,在你还没为我的离去落泪时,我已经回到你身边,相信我。我——去——了——”

  金光闪呀闪的,像是将坏未坏的电灯泡。以为自己将很耍帅的消失的人,便一直尴尬的在原地飘啊飘的。

  耶?怎么还在?

  韩璇是一群冷眼群中最好心开口指点迷津的人。

  “请别忘了护令使者的职责,毕竟你这样自己玩下去也不是办法。”

  “佑佑!傻瓜蛋。狼王令目前只开启了你的能力,可还没打开通往冥界的路,你怎么忘了我们最后的工作?”

  殷佑嘿嘿干笑。对喔!居然忘了。因为变身回来太兴奋了,所以全忘光光了,真是的!

  “那我们快点就定位吧——”父王、母后,我来啦!

  “在那之前,”星罗拎住少年。“我想你一点儿也没忘记要替叛狼族施赦令,对不对呀?”

  “嘿——那——是当然的喽!”

  一条金色的道路由眼前伸展开来,延伸到目力的极处,通向狼界的方向,小小的一条路径,却追寻千百年而不可得。

  身上再也没有象征屈辱的“叛”字,被禁锢的法力也逐渐得回,虽然尚须经由更多的修练,但这样已太足够,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啊——“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红镜粗犷的脸上因红了眼眶而显得脆弱。

  “什么都别说。”星罗扫了下所有眼中含着两泡泪的族人,最后瞥了下天色。“狼王令只能打开这条路十分钟,你们快走吧,以后修练成了法咒,自可任意来去,别哭哭啼啼的浪费时间。”

  “以后我们还见得到面吗?”

  “你不回狼界吗?”

  “星罗,你要离开我们了吗?”

  此起彼落的,这些敬畏戒慎星罗的人哽咽的追问。

  “会再见面的。快走!”

  “你的恩情,我们!”

  “啰嗦!”不耐烦的将红镜往路上推,一把鞭子左右开弓的划出一道强风,不由分说将数百人刮送上路,直到化为再也看不清的黑影小点——金色小径渐渐消失,终至不见,回复原有的树林面貌,数分钟前的人山人海景象像是幻影——“喂!”季曼曼拖着一条长长长的辫子走到他身边。“了却了数百年的报恩心愿,该换我了吧?”

  “嗯?”他斜睨她。

  “别装蒜了,你爱人我、恩人我,这头拜你所赐的长发,你该料理一下吧?”

  “我为什么要?”他问。

  “喝!我是你爱人耶!尽点情人本分好不好?”

  “我们是情人吗?”他伸出双手勾住她柳腰,怀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当然!不然你干嘛留下来?早回狼界去了。”她的心思可是玲珑剔透得紧哦,反正就是这样啦!

  “嗯哼。”他不置可否,转身就要走了。

  “喂喂!”她揪着他手臂斯缠着。“别硬撑了,其实你很想亲亲我、剪剪我头发对不对?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女人疯了。

  “哎唷,大哥,别这样嘛,想想我们在床上的甜蜜,互不相让的恶劣,简直是天生一对呀——”

  “——”真敢说。

  “亲爱的——”她鼻音浓重的撒娇:“久久你嘛!”这可是必杀技哦!

  “——”他怎么会跟这女人缠在一起?

  一前一后的步伐,像是不妥协的急促,他快步的走,她苦苦的追——夹缠住他手臂的双手渐渐往下滑,差点一个不小心滑开了纠缠——他手掌倏地一握,牵住了她手。

  仍是一前一后,像竞走似的步伐;女方苦苦娇求,男方毫不理会——说是爱侣,不顶象样,但牢握的手,又脱出了友谊的范畴。这一生,大概是这样了。但,那又如何?

  星罗瞥了她一眼,至今仍深深不解:他怎么会跟这个女人纠缠不清的?他从不预期让谁干扰他的生命。

  但放不开的手,是心的答案。

  就这样了。

  何妨?那就这样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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