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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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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长得像奉静言,是吗?”他问。 她想一下,承认。“某部分。” “介意我问他的事吗?” “说介意,你就不会问了吗?” “我……可能还是会千方百计的问出来。”李从谨老实说道。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呢?奉姎努力克制想揉揉额角的冲动,低声道:“其实没有必要。因为你这一生也许都不会见到他,知道了他的事,又有什么用呢?” “你怎么知道我见不到?如果我追求到你,日后论及婚嫁,总要拜见你的家人。而奉静言是你目前唯一的家人,我该拜见他的。”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 “你——”奉姎一时无言以对,无声噎住,额角冒汗……心中暗向祈祷不要脸红!不要脸红!千万不要脸红! 他的表情理所当然、口气太一本正经,让她想声讨他的胡说八道都显得那么气弱,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她才是有理的一方!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告知他任何有关奉家的事,甚至不应该坐在这里,一副打算和他长谈的架势…… 但是,她早已经答应了他,答应他谈谈两人的事——天晓得他、她两个人,会有什么共同的事可谈……奉姎在心底里唾弃自己的自欺欺人,可是,她现在已经无法理智思考了,只能以这种想法来使自己气壮一些。毕竟她实在是太紧张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坐立难安什么,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很不自在。 “我希望知道奉静言的事。不过,在谈他之前,先来谈谈我们吧。” “我……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很虚弱的声音,谈这个,比叫她谈谈奉静言更加艰难,她好想走开…… 李从谨一直密切观察着她的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放过,所以当她看到她力持镇定表像下的局促不安,这令他突然放松了下来——要知道,在等待与她会谈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其实是非常紧张的,可是看到奉姎比他更紧张的神态,竟奇异地舒缓了他的紧张,一颗没有着落的心,缓缓定下了。他太在意她,生怕他的存在对奉姎而言代表着困扰,担忧他的情意只会令她感到厌烦。 而现在,他觉得好多了。心中悄悄升起一股希望的情绪,像煮沸的开水不停地鼓噪,向上冒涌,一路涌上了他的喉咙,由不得他再以缄默传递着对她的情意,不能让两人之间的一切再暧昧下去。毕竟他只是个成日闷闷在数字堆里锱铢必较的会计师,讲求的是以事实说话;不是创作家,不具备那种无须言语便能意会,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特异功能。 所以他必须让她知道!他必须说出来,让她清清楚楚的知道! “我们有必须好谈的事。”他笑了下,但很快收敛,非常诚恳的看着她道:“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正式的跟你说:奉姎,我喜欢你。” “你——”他说了!他直的说了!天…… “奉姎,我想追求你。”他又道。 “你、你……别说了!”她很气弱的低吼。求天也没用,那只好祈求地上突然裂出个洞让她躲下去,所以她低头,死命低头,她在找洞! “请试着接受我的追求,好吗?” “李从谨!不要再说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好叫他闭嘴。 “这是必须要说的,因为我要对自己诚实、对你坦承,我说的,都是我心中最渴望的。”李从谨轻轻伸手盖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发现她的手微微抖着,有些瑟缩,不禁苦笑道:“不要害怕,奉姎,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这并不是世界末日,请不要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 “我、我才没有害怕!我也不惊恐!我只是在惊讶——惊讶你怎么可以把这、这、这种话说得这么轻易!喜欢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喜欢,这根本是太轻率了!”她瞪着他一眼,又别开。 “不,喜欢一个人并不容易。至少,我活了快二十九年,从来没有像喜欢你这样喜欢上别人,还陷入得这么快。我甚至还不了解你,就喜欢上你,这对我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这并不是轻率。”李从谨轻轻将她的手掌握起,以两只手掌包容,发现她的手指很僵,肌肉紧绷,但并没有抗拒他的接近,于是握得更加坚定,像是今生都不再放开。然后接着道:“以前,我以为是所谓的感情,是长期相处下来,自然而然的熟悉了,欣赏她的优点,所以交往;了解她有所缺点,确定能包容,学得那缺点对于两人共同生活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之后,就会考虑结婚的可能。到这个阶段,会接着评估彼此的价值观、金钱观、子女教育观等等的有没有分岐的太严重,若没有,这一生,大概就这么定下来了。”说完笑了笑,道:“很世俗对吧?跟全天下那些把生活过得庸庸碌碌的人相同,说是谈感情,不如说是很现实的选择结婚对象。法律上把另一半称作‘配偶’,解释起来,不就是把合适的相处对象吗?而这,似乎与爱情无关,我以为是我这一生也会这样过完,你知道,我这个很平凡,也很无趣,我甚至说不出自己有什么特长或兴趣,我也没有其他男人那样的雄心壮志,满脑子幻想着创造辉煌的事业王国,将世界踩在脚底下的白日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份份踏踏实实的将每天该做的事给做完做好。” 奉姎觉得心口麻麻的,不知道是因为生平第一次被告白的关系,还是右手被包握住的关系,还是因为这个以非常虔诚的姿态握住她手的男人,正浓浓密密的向他传达着情意。那情意丝丝缠缠向她心口包围,环绕成茧,当她猛然发觉时,已然困宥其中,无处可逃…… 其实,不是不能逃开的,她当然可以恶狠狠的拒绝,将眼下的一切打碎,那么所有紧张、尴尬、不自在之类的情绪,都会立即化为飞烟消失不见。 但,她没有办法这样做。是不敢,也不能。因为他的表情是那样慎重,显得小心翼翼;像是怕被拒绝,似乎也肯定会被拒绝,甚至是被奚落,已经做好被伤害的准备,却又希望所有最糟的结果不会真的出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解读出他的心思,而她的心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硬。她无法狠心伤害把一颗心捧到她面前,由着她接受或者摔碎的李从谨,她虽然习惯拒绝,却从不轻践别人的真心。 “奉姎,我虽然平凡,可是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安于平凡。因为,现在,我想追求你,想要爱情。我开始介意起身份证上的配偶栏的名字如果不是写下‘奉姎’两个字,那该怎么办?再也不会有其他名字了。如果不是你,那它只能是空白——就像我今后如果没有你的人生。” “李从谨……”她希望他不说了,不要胁着这么浓重的情意说出她无法负荷的言语,她不要再听到,希望他住口。但是……却像得了失语症似的,除了叫出他的名字外,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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