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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我没料到微莲会带我来这个地方用餐。”今天难得能拨出一些时间,他决定与微莲好好谈一谈。哪知道微莲一听到他要找她出来吃午餐,居然一副为难的样子,想改期,但他并不同意,只好顺着她的要求——不要去很贵的黑店,她想去东区的美食街用午餐。这不是太为难的要求,他同意了,反正重点不是在吃饭,而是在谈话,他一餐不吃无所谓的。

  微莲坚持来这里吃饭,一路上还在车里又叫又跳的要司机开快点,只当她是太饿了,哪里晓得竟是因为她今天报名了大胃王比赛,特地来吃免钱的。他傻眼之余,还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来这里的唯一收获是遇见了曼侬。这是意外的惊喜,足以一扫看到微莲在台上大吃大喝忘我到整脸整个身子全是咖哩饭渣的气闷。见到曼侬,也就顾不得微莲了,他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后,便拉着她到人少的地方等着。

  他将她抓得很牢,不管她的挣扎。

  “跟我一起用餐吧。”听起来像在邀请,可实际上却是土匪的不容人说个不字。

  “我拒绝。”一直的挣不开,教她生恼,忍不住拿手袋打他一下。

  “你真暴力。”他扬眉,为了不让她再“行凶”下去,只好将她搂在怀里。

  “你你你——”他怎么敢这么放肆?!

  这时司机已经将车开过来了,范姜颐对司机道:“你留下来等徐小姐,她玩够了就送她回公司。”径自打开车门,将何曼侬塞进副驾驶座的位置。她要挣扎,结果被他的热吻侵袭,不敢再妄动。

  他坐上驾驶座,难得的亲自开车。她气怒的将脸别向外头,就是不看他,抽了一张面纸用力擦着还热烫不已的樱唇。不只是想擦去他的味道,还有嘴上被吻糊的胭脂,幸而她今天只淡淡的抹了些珍珠红唇蜜,不会太难处理。

  “我呢?”正在开车的柴可夫“司机”像是也想到他的孟浪所带来的问题,要求她比照办理。

  她白他一眼,管他的!才不理他嘴上的红渍,让他去出丑好了,这样也不错,比较有机会上八卦杂志出大名,有话题嘛!

  “你想要我把口红送回你嘴上吗?”他笑,很无害又很期待的样子。

  唰唰唰!连抽三张面纸,用着像要逼他吃下去似的力道,使劲抹着他的嘴巴,很快完工。

  “你在发火? ”他明知故问。

  “哼!”不理他。别以为她还会跟以前一样的唯唯诺诺。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是个笨蛋!”

  “可不是。”他同意。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瞪他,他怎么敢这么应她?!

  “曼侬,你擅自决定了什么样的女人适合我,然后把自己乔装成那个模样,这对我,何尝不是一种不公乎?对你,是笨。”

  不公平!他竟敢说什么不公平!

  他的话让她苦苦撑着的冷漠溃堤——

  “那是因为我当时爱你!而爱你会让我患得患失!爱你会让我也想要你来爱我!为了让你爱我,我愿意改变我的一切!那时我笨,我不该太重视爱情,总是想要付出一切!看不清楚当男人其实根本不爱你时,你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做作,都是惺惺作态的难看,令人生厌!如果你有一点喜欢我,你就会看得出来我的真性情,你这么精明、这么厉害呀!可是你没有,你对我从来没有心,现在才来说被我的真实个性吸引,你这样说只让我更加难过而已。我一直以为,你提出同居的要求,就是你很喜欢我了才这么说的,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们同居,甚至是有天结婚了,都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是你谁都不爱,娶谁都没关系,找个比较不会惹麻烦的就好了,我就是你目前的选择,但也随时可以被取代!”

  一串严词说到最后,却是逐渐带着鼻音,她紧紧闭上眼,也闭起嘴,将一张想哭的脸埋在双掌里,任车内气氛寂静如死。

  一分钟后,车子停在一间高级日本料理店门口,泊车小弟很快走过来打开车门,叫着欢迎光临。

  她仍然当着鸵鸟,不愿看他。他下车,绕过来这边,打开车门将她扶出来,她只微微抵抗,便只能由他去了。对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如果意志力不能比他更坚定,想摆脱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他的意志力可比钢铁,平凡如她又怎么能比得过?就算世上还有“百链钢成绕指柔 这样的话,也得是他心中有着她,产生了柔情才能作数的。

  她捂着脸,靠在他怀中,让他搂着进入包厢,等他终于放开她,她第一件事就是将矮桌上的面纸整盒抄走,低头向暗壁,整理自己一脸的狼狈,不让他看见;纵使她一抽一抽的鼻音早已泄露光了她的情状,也不给他安慰她或嘲笑她的机会。

  “你要我道歉吗?”他站在她身后,相距只寸许,几乎是贴上了。

  “不必!”她低吼。心都给伤了,道歉又有什么用?“你只要别来打扰我与汪洋就好了!我想嫁他,我想跟他过一生!他会疼我一辈子,不会让我的付出看起来像在做傻事!”

  “别说赌气的话。”他口气平板,可她明白这是他隐怒的前兆。

  “我就要!怎样?!我的真性情就是这样!你不是要看我的真性情吗?我就是这样一个爱意气用事的千金小姐,你看到了!”她转身面对他,差点因过近的距离而给一头转进他怀里。幸而及时退了一步。

  她以为她会看到冷下一张脸的他,甚至以为他应该会马上走人,他最受不了无理取闹的女人了,从来是理都不理的。可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看想来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兴味的模样。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很好。”他点头,没头没尾的这么说。

  什么很好?很好在哪里?要不是记得自己正在跟他吵架,何曼侬还真差点忍不住要脱口请他申论“很好”两字之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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