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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是呀,春天就快来了,你这个超级怕冷的人有福了。”

  “我喜欢冬天。”那是指某方面而言。

  “哦!”他又挑高一边眉毛,表示不相信。

  她看他。

  “因为冬天让我有理由赖在你怀中取暖。”

  他打开大衣将她包入怀中,承诺道:“任何时候,我都提供这一项服务。今生今世,非你莫属。”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努力吸取他怀中干净的气味。这么美好的时刻,为什么她会如此感伤?她与他要厮守一生一世的,他们会结婚,过着幸福的生活。多余的忧郁为什么偏要介入呢?

  一向乐观的人,却在最幸福的时刻踌躇,是幸福太美好,太不真实了吗?满心盈溢的喜悦甜蜜,总怕在这一朝一夕享用完,往后还能有更好的吗?或者是怕这一切终究只是幻象一场,就像戏剧一样上演完最高潮后,接下来是无尽深渊——哦,不要想了,越想越害怕而已——为什么人在幸福的时刻会有那么大的恐惧呢?还是她太杞人忧心了,邵飞扬就不会这样!他笃定他的理想,确立他的方向,就不会犹豫——是男女之间的不同,还是她太敏感了?

  “婚后——”他下巴顶在她头顶,目光晶亮的看向远方的山头。“我要赚钱买一幢大宅子,二层楼那一种,一楼让我妈与弟弟们住,二楼,我们自己住。生它一堆孩子,你只要看小说、画图就好了,我会天天做饭给你吃,将你喂得胖胖的,就不会怕冷了。你可以替每个人织毛衣,不过要先织我的。然后当我更有钱一些,我要带你环游全世界,英国的古堡、巴黎的铁塔、美国的大峡谷、希腊罗马的竞技场——”他抬起她的头。“会有那么一天的。”温暖的唇印上了她的。

  “我相信,并且不论多久,我都会等的。”她微笑着,眼中浮着泪!是感动也是感伤——是的,即使千辛万苦,她也是会等,一直到此生终了。

  突然,邵飞扬的面孔转为急切与不确定,捧住她的脸。

  “告诉我,你爱我,今生今世只爱我!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人会抢走你!”

  “你以为我有了你还有可能看别人一眼吗?飞扬,我什么都给你了,这还不能给你足够的信心吗?”她先是低低的呢喃,然后抓住他一手放在她心脏上。“这颗心,今生今世只为你跳动。我爱你,只爱你,即使我大了你四岁,还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

  他摇摇头,再次搂她入怀。

  “年龄不能代表什么。在我眼中,你是我要用一生呵护的小女人,这么的美丽,这么的可爱——我会爱你一辈子,至死不渝。”

  是的,为了她,他什么也不在乎。

  推掉了学校要派他到美国当交换学生的美意,那是三千学子中唯一名额的殊荣。只有成续优异,并且被美国方面肯定的学生才有机会免费飘洋过海去接受一流教育,还会有机会被推荐入美国大学,拿全额奖学金。

  这些曾是他进K中后所努力的目标。但他现在有更大的目标了,他要一个家,要一个妻子。娥媚是他终生所盼,只要她永远靠在他怀中,他今生别无所求——

  星期二,他被一通电话召回家去,还向学校请了一天假。纪娥媚隐隐感到事情不对劲了。

  当天晚上他赶回来,没让她发问就紧紧搂着她,吻着她,将她带入狂风暴雨的激情之中。他像一只负伤的野兽,在她身上汲取温暖与抚慰。她没有多问,不敢多问,努力攀着他,给他他所要的安慰,他低吼着他誓死不移的爱语,在她耳边诉说到天明,要求她相同的保证!

  该来的事情,总会来的,但她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手中握有什么足以致胜的东西。只有爱而已,两颗真心相许的心,在还不被允许的情况中相许相爱了。

  星期三,他又恢复了笑容,用甜蜜的吻去吻醒她,他这天穿的制服让她特别感到刺眼,他眼中一抹坚决的神色让她害怕。“无论如何,我们会在一起的。”他这么说着,却引起她心中不祥的感觉。但在他灿若朝阳的笑容中,她隐藏住她的忧心如焚,给他他最喜爱的笑容,吃完他精心料理的早餐——直到他先出门后,她才知道自己一颗心沉到无底深渊去了——他今天会做出什么事呢?

  另一项让她害怕的事终于容不得她视而不见。她骗飞扬月事已经来了,可是事实上已经迟了十天了。身体中异样的存在感让她知道,她确实怀了身孕,她要他的孩子,但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天,她好害怕!不能让飞扬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他会不顾一切的马上娶她,什么也不顾,她不要他这样。他是多么优秀,多么有实力,她太清楚了,所以更是不能毁了他。但,这又能瞒多久呢?她不知道,她的心好乱。

  烦扰的心使她无心去上课,就这么一直坐在客厅发呆。

  尖锐的电铃声像一记闷雷,惊吓到她惴惴不安的心。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中年女子有着苍老疲惫的面孔,几处补丁的旧衣裹着纤弱的身体,她手上紧握着小男孩的手,沉静的小男孩用一双与邵飞扬相同的眼在看她。

  中年男子则体面多了,斯文的面孔,微胖的身材,像是敦厚的读书人,又像是个老师。一双本是温和的眼,正闪着不赞同的眼神看她。

  纪娥媚心中有些了然了。

  “请问?”

  中年男子主动介绍:“她是邵太太,邵飞扬的母亲,这是他弟弟。我姓王,是邵飞扬的导师。”

  “请进。”她轻轻说着。

  在倒上四杯热茶后,气氛一时之间沉默得窒人。

  王老师清了清喉咙,在邵母乞望的眼光中,首先开口:“呃!我们都知道,是纪小姐使他的成绩回升到校园排名,并且各种考试都名列前茅,也是纪小姐给了他很多帮助——”

  “是他自己努力来的。”纪娥媚开口。一连串的场面话之后接续着不堪的苛责,她正等着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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