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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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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呜——你骂我!” “我骂你?”他不可思议地问,索性丢下斧头,走近她,弯下身,两根手指首先捏出她脸上的肉道:“这叫肉。”然后再点了点她的头与身体:“这叫球。” 为了表明出自己并无胡诌,他更推了一下,就见她滚呀滚的,还真滚了好几尺远。 “就是肉球。下次别人再这么说时,别以为那是骂人的话,他们只是在叫你的名字而已。” “呜哇——阿爹,常哥哥打我——哇——”小肉球抽抽噎噎的哭回破屋里找大人告状去。 常孤雪看也不看一眼。如同其他步入少年期的男孩一般,巴不得甩飞那些幼椎的小鬼头。谁耐烦理他们?能整得他们逃得远远的,才是大快人心的乐事。 偏偏那颗肉球每天都要来自讨没趣一次,烦! 跟钟家父女生活在一起,已有——三年了吧?他不自觉的想着。时间飞逝,印证在他的身长上,记录在他的体格上,他从一个瘦弱的小鬼,抽拔成高壮的少年了。 在他当乞丐的第二年,差点失手溺毙了一个抢他食物的老乞丐。原本他该冷血的任由那个叫李四的乞丐淹死的。在他们的世界,不乏为一口饭而被活活打死的例子。何况李四抢人食物的行为,是被默许致他于死地的。 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问题,他最后拿了根竹竿救他上岸,又分了一半的食物给他。揍了李四一顿就当恩仇两消,真是仁慈得教自己无法置信。 然后,他遇到了软弱仁慈得一塌糊涂的钟南山。 钟南山原本出身殷实小康人家,但因生性仁慈,禁不起别人说两句可怜,就开仓赠粮;加上坏朋友的拐骗,家业交到他手上不到三年就败光了,最后沦落成一个乞丐,加上妻子生完女儿后不久即病亡,父女俩就开启了浪迹天涯,有一顿、没一顿的困苦日子。 当了乞丐,仍奇异的抹不去钟南山慷慨的本性。 乞到好吃的,女儿先吃,再分赠给虚弱到无法出门乞讨的老人,如果再侥幸些没给别的乞丐抢走,最后才送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的肠胃里。 常孤雪从不与任何同行往来,有一年他与其他乞丐共同栖身在一处无人的破屋里过冬。他也只是冷眼看着老好人钟南山做着可笑的善行,并且毫不介怀(或不敢?)于其他壮年乞丐抢他食物的恶行。 直到常孤雪不慎染上风寒,没人敢靠近他,他又冷又饿的几乎以为自己将成为这屋子里在今年冬天第八个病死的乞丐—— 但钟南山救活了他。不断喂他热粥,又给他拭汗擦身,终于驱走了病魔,两人从此成了忘年的患难之交。 不知不觉便走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了。 已是第三个冬天了—— 他们仍行乞维生,但他逐渐厌烦这样的生活型态,然而钟南山是个软弱无大志之人,似乎觉得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但他不,不想一辈子这样。 昨日经过西街的“威西武馆”,见到一群熊腰虎背的人大喝着声练武,长期的锻练,或可上京去考个武状元当大官;或也可役军营当士兵、建功绩;也可以——当个为所欲为的侠士或大盗—— 他想学会那些功夫,他想要当人上之人,想要成为没人敢随意欺凌、唾他口水的大人物! 他要抬头挺胸走在路上,不再哈腰跪地的求人施舍一碗馊饭,任由别人打骂不敢反抗,就算是当个大恶人也在所不惜。 他想学武,想要变强—— 手指拨动着地上的新雪,不意的写出“盗”这个字。 拜钟南山所赐,他学会了一些字。虽然无法阅读太艰涩的文章,但在市井中行走倒是绰绰有余了。 盗、匪、劫、掠、抢—— “咦?你识字?”突如其来,却又一副理所当然存在的声音没有预告的加入他寂然的世界里。 “喝!”被重重一吓,常孤雪蹲着的身形往后跌坐入雪堆中,一双虎目狼狈的瞪着那个不知打哪蹦出来的怪女人。 “哎唷喂!净写这些邪恶的字眼,莫非已注定你是山大王的命?”梅啧啧有声的盯着地上的字看。 “你——”有点面熟!他是否曾见过她? 常孤雪努力从脑子里挖掘过往的记忆。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出现,又恣意妄为的女人——他应该有过刻骨铭心的体会——至于这种受惊吓的情况,肯定不只是第一次,因为此刻的他并没有太生气,像是——无可奈何的习惯了,全然不同于他对待其他人会产生的厌烦排斥,只是有一股梗在胸臆中的抑怒扬起—— 啊!是她!就是她! “你是——梅!”那个在他十岁时,弃年幼孤苦弱小的他于不顾,径自走人的家伙! 梅点点头,伸手挥了挥。 “不错嘛,你终于长记性了。”看他感动得浑身颤抖,真是有成就感,不枉她对他煞费苦心。 “你——出现了!”她竟然还敢出现! “哦!千万不要。”梅害羞地道:“不要对我叩拜,也不要给我立长生牌,更不要盖庙供奉我,我没那么沽名钓誉的,我只是一株不被羁绊的梅,我非常了解你想膜拜的心情,不过请你务必明白我淡泊名利的心愿。”哎呀呀!被人感恩挂记的感觉真好,莫怪许多神仙们乐于下凡济世。 常孤雪只能哑口无言的瞪她,觉得自己体内的火气快烧到顶点,接下来就要从头顶心轰出岩浆了,她——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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