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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皇上,臣妾也要。”张德妃不依地娇叫着。

  “江喜。”他挥手。

  江喜立即舀了一小碗到张德妃的小桌子上。

  “德妃请用。”

  “谢皇上恩典。”暗自咬牙,闷了一肚子气,张德妃气白了一张俏脸。

  “众爱妃,等会酒过三巡,朕想瞧瞧各位的绝活,表现良好者,朕大大有赏,或舞姿,或琴棋诗歌,让朕欣赏欣赏吧!”端起一杯酒,他与所有邀来共游的妃妾们干了一杯。

  让宫女们送上正餐,表演节目当然是吃了半饱以后开始。

  他真是一位懂得享受的男人呀!柳寄悠低头吃着午膳,也明了这男人把女人间的明争暗斗看成有趣的表演;这些天下绝色,都是为了取悦他而生的,只要别阴毒到伤害对方,各种名目的竞艳他相当允许。

  女人,只是他的玩具吧?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常说京城第一才女是赵吟榕。你可有其它意见?”他低首附在她耳边笑问。

  她看了他一眼:“她确实是啊!”

  “朕以为你更胜她一筹。”

  “皇上想看两个女人互斗吗?”她低下头,叹着气。

  这男人多么的风光得意啊!他要的各型各态女人都顺其心地绕在身边,他怎能不快乐呢?就连她这根“芒刺”都乖顺了下来,他当然会以不同的方法来寻乐子呀,否则他的帝王生涯就无趣多了。

  “朕想让所有妃妾明白朕偏宠你的理由。”他心中自是明了后宫所有女子对他要立妃的事不以为然,就连各个顾命大臣们亦是赞同者少,反对者多。“怎么?你不开心?”

  她虚应浅笑:“如果要我开心,就别做为难我的事。”

  “为难?让你展现才华叫为难?那是朕多事了?”他脸上的笑不见了。

  又生气了。唉!

  “恕妾身才疏学浅,不敢献曝。”

  “下去。”他坐正身子,冷冷下令。

  她盈盈起身:“谢皇上恩典——”

  “这不是恩典,你不必谢了!”他咬牙低语,最后用力打了下桌面,使原本热闹的场面霎时静得没一丝声响。

  数十名妃妾皆惨白面孔以对,唯一仍然神态安详的,只剩下柳寄悠了。

  她看了他怒容好一会,转身步下他首座的高台,昂着头如他所愿地下去,离开,回宫——然后一切如自己所愿,远离这些宠妃、宠妾,别让自己感到悲痛。

  宁愿独居深锁重楼,亦不愿是成群丽色之一;愿意全然屈服,却不太过坚持自己的心,他可以去疼爱天下美人。但不要让她感到自己是其中之一,这种心痛,会令她因承受不住而尖锐,下意识要让他不快乐,否则抚不平自己的椎痛。

  她不要当“最宠”,倒宁愿当他“最厌”。好吧,就是最厌,然后老死不再相见。

  自私的男人呀,禁锢女人身心,却又粗心大意地不能守护,但他是皇上呀,所以——所以——她连抱怨的权利也没有,活该呀——

  走出场地五丈处,后方传来轰然巨响,她没有回头,她的两个丫鬟回头看了下,低呼:“皇上砸了桌子!”落霞叫着。

  “皇上跨上他的坐骑——呀!奔过来了!”挽翠叫得更大声。

  然后两人同时大叫:“小姐,快闪!”连忙要把小姐拉到有树的地方,免得皇驹驰过时,化为马蹄下的肉泥。

  但她们闪得还不够快,怎么闪都是徒劳,因为龙天运的目标就是柳寄悠。

  在众多抽气惊呼声中,柳寄悠被健臂一搂,捞上了马背,而马蹄奔腾的速度甚至没有迟缓,直往皇宫的方向驰了回去。

  §第十章

  被关在一处阁楼上,而不是被斩立决,已算是皇恩浩荡了吧?

  封妃之事,没有人再提,也没人敢提。

  这一处阁楼,地处皇宫内院的极北处,好巧,位于与御书房相连的同一座建筑的最高处。

  除了不能任意出房门,衣物、食品简单了些,并没有什么她不能忍受的;这叫软禁,也叫薄惩,但她并不后悔,时间就这么过一个月了,她反而过得比之前快乐。

  没有君王、没有成群的妃妾,在她而言,已能站在距离以外看这些人,而不是天天心碎泣血地想象在她身上的男人拥有更多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机会。

  一旦少了肉体上的牵连,她自在多了,而不去看到,更容易宽心;这叫眼不见为净,是吧?

  这阁楼应曾是御书房藏书的地方,所以有好几柜的书可供她取阅,许久不见的红润又回到她苍白的脸上。每天早晨,她会把早膳留下的馒头撕成碎片,放在手掌中探出唯一的窗口,细瘦的手臂得以穿过木条的空隙去等待麻雀,或其他不过冬的鸟儿来觅食。

  如果中午过后,下起了雪花,她也会开心地伸出双手去承接,然后以那种清新的冰凉印在自己面孔上,开怀地感受冬天的气息。

  看书、看窗外,成了她每日的消遣,只是被囚禁的人不该太过乐在其中,实在不怎么应该。也许她该用更多的失意憔悴来妆点自己的悲苦,否则惩罚她的人怎么会得到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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