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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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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个时候了,你计较的居然是这个。”杨梅觉得这个周家三少后脑勺那个伤口带来的伤害,或许不仅仅是流了血、肿了包,还可能包括思维混乱抓不住重点…… “这对我很重要。”周枢带着笑意地回答,却是十分认真。“毕竟我已经被你虚与尾蛇太久了,总会期盼得到一点真诚的对待。” 杨梅不语,没兴趣理会他在这样的困境里不思自救,反而计较着这样无关生死的小事。 周枢早已经习惯她的冷淡,不管是庄重自持的守孝女沈云端,还是脱去沈云端面具,真实的那个淡漠的杨梅丫头。她在他面前,总是冷冷淡淡的,像颗怎么用热火去烧也烧不热的寒石。 若不是眼下落到这境地,这份冷淡大概很有机会挑战地老天荒的极限吧? 她就是闪避着他,她就是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她就是……不想理他。 “如果真如你所料,我们被分开带走,那么,想必押送你的人会比较宽松,若能找到机会,你就逃,先让自己安全吧,不用顾忌我。”周枢感受到她对前一个话题的无爱,于是很从善如流地谈起现下的因应对策—— 这是唯一能教她理他的办法。 她当然不会顾忌他。 杨梅心中早就这样决定,不用他此刻故作大方地朝她施恩似的说这样的话,她也知道该怎么做。毕竟劫匪的目标是周三少,她无辜被连累,能找机会逃脱,她当然会毫不迟疑地立马离开。 她的存在作用很小,既然很小,就表示逃了无关大局,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如此,她能逃脱,反而还有机会保存自己的小命。 “你听到了吗?” “嗯。”杨梅的回应很简单。既没有感动涕零,也没有坚定要求同生共死,就一个应声,将他应付过去。 周枢心中难免有些怪怪的,觉得她的反应很无情,这种无情,像是一种讽刺。让他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脸,似乎又热上几分。 “我说……你……”这种不自在的感觉,让周三少心中涌起一抹不愉快的感觉,并且有些幼稚地想要让对方也跟他有相同的体会,所以冲口道:“我们这样前途未卜的境况,或许明日就身亡也说不定,你……愿意好好跟我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杨梅发现自己并没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在周三少这样一番暧昧不明的语意里,暗指着对她身分的了然。而她,似乎早就隐隐明白,这个周三少对她的亲近,本来就是基于怀疑的目的,而非真正将她当做未婚妻关怀。 “我现在是沈云端。”她为了保住小命,向来敬业。扮演沈云端就是为了给这个周三少看,那么,她这面具就尽可能的不在他面前脱落。 “哦……那在沈云端之前,你是谁?”周枢不放过她,不愿被她的说词糊弄。 “是什么名字,又有什么重要?”杨梅在心中小心计较一番后,缓缓道。 “也是,毕竟‘杨梅’这名字,没有沈云端好听。”周枢轻笑的声音在谈论无关紧要的天气。 她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她的真实身分,所以也没被吓到。 这半年来,这个男人始终以一种审视的目光采寻她,就像在研究一件什么好玩的东西、有趣的谜题,因为有难度,解不开,于是才勤于上门。 “怎么?吓着了?”周枢问。 “倒是不曾吓着。”杨梅平稳的声音正好证明她说的话。 周枢实在很讨厌眼下黑暗的环境,如果他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的话,肯定能捕捉到许多有趣的反应。 他很想知道,突如其来地揭开她的身分,那一瞬间,她是怎样的脸色神情? 可惜了,他没看到。 原本还想说下去,但杨梅突然伸手捉住他右手,低声道:“有人来了。” 于是周枢只好安静闭嘴,做出虽然已醒来,却病得昏昏沉沉的虚弱模样。 果然是有人来了,四个长相平凡,容易过目即忘的灰衣仆人打扮的男子,端来了饭食姜汤,捧来了床被,还留下一根足以燃烧半个时辰的蜡烛与烛台,让他们可以好好吃上一顿饭,在饿了五个时辰之后。 周枢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简陋的食物,也没待过这样破败的房间,那一床棉被更是不敢细看,怕发现太多不忍卒睹的脏污后,再也不敢让它近身…… 一切都糟糕极了。 但,非常值得安慰的是,他终于能看清她的长相了。 她比他想像的更为好看——即使她脸上有伤痕。 而她的这种好看,极得他的心…… 周枢轻轻揉着额角,觉得自己的麻烦似乎更多了些。 虽然她仍然面无表情,眼中没半点情绪,但周枢很肯定,若是给她找到机会,她一定会立即逃走,不在乎他的死活…… 当他一时冲动揭穿了她的身分后,只有他死,或她逃,逃得远远的,再不用扮演沈家千金,那么,她才有机会活下来,并且过着平安的生活。 周枢觉得自己对这个丫头上心了。 而这个让他上心的丫头,心中八成在期盼他能“合作”些,乖乖死在匪徒手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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