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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分析得很好,心态也可以原谅。女人向来只会口头喊女权,骨子里丝毫不见长进,富蓣点点头,问:“那你想怎么做呢?要严拒房东之友,以及断绝赵太太的痴想,以及酒家小姐的包养意愿,恐怕要先搬走才行哪!”

  “我确实决定搬走了。今天来这里,是要你做个见证,我不希望我的任何决定会因隐瞒而令你不快。今天约了赵太太来,是要跟她谈明白。由于赵城生前是工地里的好伙伴,也帮助了我不少,我学工程,但只限于知识领域,真正的经验并没有,是他教我,才让我有今天的。因此他突然病故,我希望能对他们一家子有帮助,直到赵太太嫁人或稳定收入,但这仅止于这样,我不会让她有其它的想法。你觉得如何?”

  富蓣惊笑:“你的钱如何运用是你的事,何必问我?你尚不是我丈夫,我没有多事的习惯。”不会吧,现在就当起老夫老妻了?

  康恕余握住她的手:“说‘帮忙’很容易,但真正做下去恐怕会好几年,我希望你一开始就参与,那么我们成夫妻之后,你才不会有怨言。”

  “为什么?”

  “因为我会把所有钱交给你打理。”

  好伟大的责任。全天下的男人都这么懒吗?都当女人是理财专家?

  “我不要——”

  敲门声突然传来,终止了他们的讨论。富蓣看着康恕余,他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显然刻意打扮过的赵太太,她手上抱着两岁的小儿子,裙边站着六岁大女儿;一身红白相掺杂的洋装因有小孩抓握而显得几分狼狈。

  “阿康,我没有迟到吧?我没有想到今天你会约我来,害我都没有什么准备,只抹了粉、搽了口红而已,我——”她略为高扬的声音倏然停止,只因看到了他的套房内早已端坐了一名女性——并且是为康恕余所承认的女朋友的那一位!

  “进来坐。”康恕余抱过小女孩,率先进入房内。

  “你好,敝姓富,你可以叫我富小姐。”

  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上来了,这种感觉一如她每个月要交管理费、水电费,种种“不人道”的必要支出前所浮现的抗拒十分相同。而通常,这情绪涌现时会令她尖锐不已,并且万分捍卫自己的“所有物”。

  捍卫金钱与捍卫自己的男人是否都是相通且可理解的?不然她为何备战了起来?只因明白又有女子垂涎入她的领域中。

  也许说起来有点霸道,但康恕余基本上已贴上了一张标签,名为“富蓣所有,想抢必究”。

  知道有人喜欢他是一回事,发现喜欢他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否则她哪来这么旺的火气?

  “这——这是什么意思?”赵太太声音尖了起来,泡泡眼中储量甚丰的水分立即化为珠泪成串往下掉。

  想起来有点坏心,但富蓣真的认为她适合去当哭孝女,必定财源广进。

  康恕余递上一盒面纸:“以前我没有女朋友,所以许多话没有挑明来说,怕伤人,但如今我已有心爱的女子,未来更可能成为伴我过一生的妻子,有些事,便不得不说了。”

  “你不管我们母子三人了?”赵太太哭吼着质问。

  静静待在一边的富蓣正为他说“心爱的女子”也就是她,正沾沾自喜,忘了今夕是何夕,晕陶陶地傻笑,所以没有加入讨论中。

  “我不会不管。但爱情本身是自私的,我不会要我的女朋友陪我一同迁就他人,而教她委屈了,所以今天我必须向你说明白。我会继续尽我棉薄之力帮助你,但我不会与你结婚;再来,我的能力十分有限,你必须振作起来去工作了,这世间没有谁能让谁靠一辈子的,你得肩挑起自己的责任。”康恕余平和地说着。

  “你好狠的心呀!我身体不好,我公婆又没什么钱,那些兄嫂当然不会管我死活,以前还会拿一些钱给我,现在都不会了!你们好狠心呀——”

  接下来这个女人是不是要表演上吊了?

  富蓣心中充满疑问,但仍没说什么,努力吞下滑到唇边的冷嘲热讽,由得康恕余再主导全场。

  “赵太太,也许你该想想为什么愈来愈少人愿意伸援手帮助你。别人也有家庭,也有自己的负担,没有人理所当然必须帮助你;人人皆有恻隐之心,但也明白救急不救贫的道理。你让自己伤心太久了,一年半了,或许你只是紧抓着悲伤迫使别人不得不怜悯你,生怕一旦振作起来,不再有人资助你,凡事皆要自己来。这样是不行的。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有公婆愿意帮你带孩子,让你可以四处走,四处去吐苦水,那么,日后当然更有空闲去找自己的营生做。看在赵城的分上,我依然每个户会资助你一万元,日后会汇入你的账户内,至于不断的见面,叫我想我们还是避嫌的好。”他相当语重心长地说着。

  “反至你就是嫌我死了丈夫,又拖着两个孩子;你也嫌我没知识,没有她穿得好看,又是坐办公桌的!”

  老天啊!这女人真的很番,很不开窍耶!富蓣几乎要大声叹气兼破口大骂出来。普通有骨气有节操的人也会因康恕余的话而自省并且羞愧,然而这女人——这番女人真是死脑筋地执拗,让人想海K她一顿。

  “你要这样想也无妨。”

  “我真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会负责任的好人,原来你也是势利眼,枉费我家阿城生前对你那么好——”

  “如果你想要每个月的一万元补助被我取消的话,你尽量说没关系。”

  再也忍不住,富蓣冷淡地丢下这句话,成功地堵住无知妇人的使泼。

  说也真是稀奇,原本张牙舞爪的女人立即变脸成为无依柔弱的小妇人,向康恕余寻求支持:“阿康,她威胁我,你要替我作主。”

  可惜她不够了解康恕余,他或许很善良、很好说话,但不代表他没主见;该坚持到底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他分毫。

  “又不是你丈夫,哪敢替你作主?”富蓣低头抠指甲,风凉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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