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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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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功力深厚的叶盼融看到了谷中的情景,立即飞身纵下,与赵紫姬错身而过时,以牙还牙击出一掌,将她更快送上去,也让她受到重创。 无心理会赵紫姬何以不防不守,一心只想救白煦的她,无意以石借力,任自己坠落的速度犹如失足之人,张惶地寻找白煦。 终于在几近山谷底、山涧之上,长着一株强劲的古松,托住了白煦无力自救的身躯。 她缓提真气,让自己坠落的身形渐缓,犹如一只飘落的黑羽毛。她并不确定古松能否托住两人的重量,于是在古松的上方寻了目标,抽出银剑利入岩石之中,剑柄权充立足之处。她抱扶住白煦,急唤着: “师父!”为什么他身上全是血? 咳出瘀血,白煦不让自己昏迷,极目看向落下的地方,并不想让叶盼融耗去真气扶他飞上数十丈的高处。刚才赵紫姬动手时,为了怕她被锐石所伤,他以背承受,此刻已是血迹斑斑,哪里舍得爱徒为了攀上去而受折磨? “咱们到山涧去,比较近些,为师身上有药。”他一向随身带药,全是为叶盼融准备,不料却是用在自己身上了。 她点头,抱住他纵身跃下,只急切想为他身上的伤口包扎,却没有发现自己正泪如雨下—— *** 面目全非的背部并不值得忧心,真正伤重的是他胸口的火红掌印;而白煦颈背上有一道伤口,伤口的周围泛着诡异的橘光,那色调似乎正是赵紫姬十指上所涂白蔻丹颜色,小小伤口亦令叶盼融泛着不安。 “师父,这掌印要的何除去?” “这是‘火砂掌’,下得重些可伤及心脉,使人立即丧命。我想是赵姑娘手下留情了。”他扯出笑容,伸手拭去她颊边残留的泪,交代道:“刚才吃下续命丹,真气已逐渐可以汇聚。你只须为我护持,让我以内力引动药效,逼出掌印即可。” “这里不会有人,让徒儿助您一臂之力。”她坚持着,不让受伤的他妄动真气。 “盼——好吧!”她的脆弱与坚持令白煦不忍拒绝。“麻烦你了。” 需要她的帮助,对彼此都是新奇的经验。白煦略为不自在,但叶盼融则是心喜的。 将药物外敷与内服之后,她盘坐在他面前,运气于双掌间,平贴向他结实的胸膛,领导他体内的真气与药性,依着他的指示行走各大穴道。 时间不断地流逝,天色由明亮渐渐转向彩霞满布,浑然不觉的叶盼融一心只专注在那顽强的掌印之上,直到掌印转淡,成为寻常的瘀痕之后,白煦以内力将她真气震开,不愿她再浪费内力、损耗精神。 各自运气复原好一晌,叶盼融将师父小心扶趴在草地上,让他头枕着她膝,小心揉抹着药品,医治他背部的伤口。 “我们回去了吧!”白煦自觉身体已无大碍,直要起身,强振疲累的身体。 她阻止他: “再休息一会,不急!您的背上仍在流血。” “但家里的人会担心。”他抬眼,发现她的泪仍在流,柔声道:“别为我流泪,我不会有事的。” 叶盼融伸手接住晶泪,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流泪——这种属于脆弱象征的液体,原以为早已远离她冷硬的生命;然而恐惧失去仅有亲人的心绪波涌,终究止不住珠泪溢满成串。再厚硬的外壳,仍是包容着柔软的心。 “我要她死!”泪已止,眼中抹上了肃杀。 “不要这么做。”他阻止。 但她不回应,眼中的坚决未曾更改。 白煦握住她双手: “那赵姑娘已手下留情了。” “感激她伤你不深吗?”她讥言:“她落谷便是要引师父救人,趁机伤害。”而她不会饶过伤害她至亲的人。 白煦摇头,回想着某些令他百思不解的片断——在赵紫姬伤他那一刻,她的表情浮着柔和,化去了原来的冷意,并且几乎无意遁逃,等待着他的伤害或——同归于尽。 为什么呢?那时她心中在想什么? 无法厘清,且不深想,此刻只盼能打消叶盼融的复仇心,他道: “答应为师这一次吧,好吗?” “过分的宽容反是放纵罪恶横行。”她狠心拒绝他的要求。 “如果这仇非报不可,让为师自行处理吧!” 顿了许久,她才咬牙点头: “好。但如果再有第二次,我必定杀了她!”望着师父疲惫的脸色,不忍再违逆惹他伤神。“休息吧!师父。晚些我们再回去。”轻拂他睡穴,他放心地沉睡入梦乡。 几颗星子在晚霞中眨眼,凉风习习而来,颇有寒意。她小心将披风盖住他伤背,顺道拂开他肩背上的发丝。做完所有可做的事之后,双手却无法移开他俊逸的面庞。这人——是她的至亲,她的师父,终生不变的依偎,却不会属于她,不是她能独占的人中龙凤。 绝望的未来使她冲动,至少至少,此刻他是真正属于她一人的,不仅是师,不仅是父,亦是——爱人。 她低俯面孔,虔诚地亲吻他的额、他的肩、他的鼻端、他的面孔与——他的唇。 虽清涩如靖蜒点水而过,但震撼感受依然跃上心头。一亲一吻间,全是密密切切的浓情依恋;从自欺中,寻求绝望的餍足。 某种程度上而言,她已得到了他。 悲凉而冷肃的心思与全神贯汪的凝视,使她忘了注意周遭可能隐伏着危险。 一双蛰狂如狼的眼,眨了眨眼地凝视着他们。或许是这一双眼的主人功力太过高深,也或许是叶盼融的疏忽,竟然让她被观察了良久仍无所觉。 夜幕逐渐拢上,星辰稀落;而山谷下的人们,一径的寂寥,无觉可能会有的危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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