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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再揉了揉痛处,哀怨且认命道:

  “好了,上工吧。”

  “钱歹赚呀——”

  “又不能说不干就不干,现在失业率那么高——”

  “呜——”给我记住。

  ***

  “年——回——”元再虹大吼出声。

  数十尺之距,人墙隔成障碍,吼声被吵杂消去些许,传到年回那边已模模糊糊地不真切。

  年回抬头四望。谁在叫他?

  “这里!”元再虹拉着姊姊往前冲,在一群“哎唷”、“谁撞我”、“谁偷摸我”、“有色郎”的尖呼中泅游过人海,杀出一条血路,恍然回首一看,竟是尸横遍野、死伤无数、不忍卒睹。姊弟俩为这惨况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念一声阿弥陀佛后,才面对年回。

  “你!”年回手上的糖全掉了,惊得身边的小孩全趴在地上捡,但他毫无所觉,呆呆问道:“耶?她咧?”

  元再虹无奈的手指往下一比:

  “在那儿。”

  就见元初虹正与一群小乞儿奋战,比谁捡的糖最多,不时还恶口喝斥:“死小孩,没看牙齿都快掉光了还想吃糖!喂!那颗是我的,没看到上面有我的脚印吗?”

  年回伸手紧抓住她双臂,很紧很紧,像要确认是幻还真——

  “你——”她塞了满嘴的糖,颊鼓得像猪头,要确认是否为她,着实困难。

  “——呃——”噎到了!噎到了!救人哦——她的心在急吼,但嘴巴像糊了胶,半个字也挤不出。

  两两相望,眼中涌着千言万语,就见她出气多,入气少,就要含恨归九泉,这时——

  “啡——啡啡——”一只骑着王子的白马神勇奔来。

  “啡啡啡(白雪公主在哪里?)”

  啊!是那个专治噎死之疑难杂症的白马王子吗?元初虹机警的抓住那唯一的生机,用力确认没错,白马在上、王子在下,正是白马王子是也,听说任何吃东西吃到噎死的,找他准没错。

  她将双唇嘟成章鱼状,心中大呼come on baby。

  “啡、啡啡——(不!你不是白的!你不是白雪公主,我对黑雪公主没兴趣)”又是一阵马叫。

  拽得咧!救人如救火他知不知道啊?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没看到她快要死了吗?臭白马!

  年回看不过去,自告奋勇道:

  “我来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可以?她以眼神问。

  “因为我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被作者加持了神奇的力量。”

  有道理!OK,让他来也成。章鱼嘴立即转向,同时记恨的踹飞那只白马与那个王子。

  “上船喽——”鼓声打得震天响,是最后一次的催促,再不容人拖磨。

  没有时间了!两双眼同时闪过焦虑。

  快啊!还磨菇些什么!她以眼神表示出着急。

  “我——我——”他结结巴巴。

  什么啦?有话直说成不成?

  “啊——你上次打牌欠我的钱要不要先还来?”

  啥?趁火打劫啊?太过份啦!

  伙同弟弟,元初虹将他扁成猪头。

  结局是有情人终成怨偶,全是打牌惹的祸。

  ***

  三名主角含泪跪在墙角,头顶撑着水盆,膝下顶着算盘,各自咬着毛笔在墙上写——我不会再乱演了一千遍。呜——做主角还要被凌虐,呜——

  ***

  那边,船已逐只启动,先出港口的是军船。赵家商船上的人都在叫着年回,只剩他们还没收起甲板。

  年回心急的看过去,很怕牌搭子不找他凑一桌。再回头面对她,不知如何启口——

  “你、你想说什么?”她屏息等待。

  “等我!好吗?”他急切道:“也许我不一定赢得了钱回来,但请等我两年,如果我没输光,再回来跟你打,你知道,两个人是凑不了一桌的——”

  元初虹推着他走,也不为难:

  “好!我等你,两年后我在开平等你。”

  他瞪大眼,不相信一切那么容易,狂喜的他忘情的搂住她腰:

  “真的?真的等我?你愿意?”

  “我愿意。”他的大胆让她双颊红透。

  “啊!我的老天!你你——”

  “喂!年回,你要订约,总要给个信物吧?”元再虹提醒着,生怕日后成了没能兑现的芭乐票。

  “好、好的!我”他不舍的放开她,然后在自己身上掏掏找找,却是什么也没有。他把钱都拿去赌光了,以致身上就只一套衣服,再无其他。

  她也是,口袋空,值钱的东西没半件。

  好尴尬的相望,觉得伤感,不禁抱头痛哭。

  赌博真是害人的东西啊,他们什么也没有了——

  “不会吧?你们拿不出半件东西吗?”元再虹很想昏倒,那他刚才欠下的赌债怎么办?

  军船已全数出港,接下来是商船,几个赵家下人跑过来叫:

  “年小哥,快上船,三缺一啦!再不去就不等你了哦。”

  元初虹伸手推他:

  “走吧,两年很快的。”

  “但是,信物——”

  她突地捧住他脸,用力捏挤——

  一下子,年回的双颊浮出两枚山楂饼。

  “我捏出两块红肿,就是信物,其他并不重要。”

  他终于定下了惶然的心,在她坚定的目光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具暴力的了,不是吗?火气啵啵冒,凶光闪闪——

  咚咚咚咚——鼓声在急催。

  甫相逢的人就要分别。

  年回伸出双手扑过去——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掐死你,当作信物。”

  两人缠斗成一气,你踹一脚,我揍一拳,打得不可开交。

  他一记夺命剪刀手——

  “这才是信物,我们的!”他满脸青紫的叫。

  她回一记灵蛇吐信——

  “这才是信物,我们的!”她双耳轰轰然。

  滚来滚去、滚来又滚去,愈滚是愈远——

  元再虹毅然上船,船帆立即扬起、启动。他一上船就疾奔到牌桌旁,拚老命打起方城之战。

  为这作者的十八相送私藏版划下至少不血腥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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