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席绢 > 爱你的十个理由 | 上页 下页 |
二一 |
|
“我们是朋友——”她嗫嚅的说着。 “我以为我可以克制自己满足于当朋友。”他摇头。“可是我做不到,尤其在愈来愈了解你之后。” “那——该怎么办呢?”她放下茶杯,突然坐不住的起身,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她眼中斯文的男人突然变得充满侵略性,没有肢体上的行动,却用眼神令她不安,像要对她索取什么似的。 “你不必做什么,只要知道了就好,其实——”他叹气。“我不该造成你的困扰的。如果我能一本初衷,安于默默看着你就好,你现在应该仍然是不认得我的。只是我忍不住,然后许多的巧合意外,让我们成了朋友,我很高兴,只是感情无法控制在理智之下。” 她返到窗口,才转身看他的眼,以为压迫感会比较不那么重了,其实却不然,在这间充塞他气息的房子内,她无论退得多远都是枉然,她依旧在他眼中看到明白的冀望,那种介于索取与渴盼的情愫。 “我不必做什么吗?真的只要知道了就好?”她轻问。“你的眼神并不这么表示,它似乎想要更多。” 他别开眼,明白她说得很对,他可以说着连自己也难以相信、甚至做不到的话,却掩饰不了自己心中真正渴盼的。 她又道: “秋晏染说,与你谈感情必须要有远嫁日本的准备。” 他看着她。“我希望找到一生一世的感情,也准备只投入一次。” “这会给人压力,而且我并不喜欢改变现况。” “我不够好到令你想改变。”他低笑。 “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很好,好到让我想独占、独揽你喜怒哀乐的权利。从外表的吸引,到相识后的欣赏,我无法解释出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打散了一室的不自在。 范群按起电话: “喂——啊!嗨,哇达西——”然后是一长串的日文。 从来不觉得日本话听起来悦耳,总觉得是由一堆生硬且不具美感的“啊喏”、“迭死嘎”、“嗨”——所组成,但范群有一副好嗓子,使得日文听起来不显得那么可笑。 似乎是一通很重要的长途电话,使得他一时半刻不能挂上电话。 罗红吁了口气,转身走向书墙,跳过英、日文书籍,挑出了一本史记翻看。“项羽本记”还没溜完一页,眼光却已不由自生的看向范群的侧面。 莫名其妙被这么一个人喜欢了上,算是一种荣幸吧?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一个向她表示爱慕的人,但不可否认,在慌乱的悸动之下,有着少女初萌的喜悦。 心口又跳快了数拍。在这充满他个人风格的房子之内,她觉得安全与温馨,这与喜欢有关吗? 他挂上了电话,侧着的面孔转过来,与她迎视相望,习惯性先笑了下才开口: “我父母准备来台湾省亲,顺便看我。” “喔。”她将史记搂在身前,不知该回应什么。 “也许你会对我父母的异国婚姻感到兴趣。” 他不打算再接续刚才的话题了吗?也许他体贴的天性察觉出她对之前话题的不安,所以准备移转她的注意力了是吗?她猜测不出,也庆幸刚才的话题不再接续。 “以我们中文系的说词,女子外嫁,叫“和番”。” “昭君出塞?”他笑。 “龙应台女士那一篇?”她笑了出来,想到此位作家曾以此为名控诉台湾当局对外嫁女性的不公平待遇。 “在亚洲,女性仍是弱势团体。”他回忆道:“在我大伯父的家,女性必须温顺服从,穿着和服,发髻必须梳得整齐,丈夫若没有回来用餐,妻子们便不得在大桌上吃饭。丈夫回来了,妻子不管多晚都要等门,跪着迎接,若外头撞了情妇,妻子也不能有失礼的举动。” “现在还有这种家庭?我以为日本女性解放了。”她吃惊。 “有些家庭依然死守着古老传统,不允许有人例外。我父亲就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成人的。”他笑。曾经爷爷努力过要他接受川端家的家庭教育,但他那时早已被父母平等互敬互爱的相处方式教育出较文明的人格,任凭爷爷怎么灌输“男人是天”的理念也是枉然。 “怎么会有女人敢嫁给你们家族中的任何一个男人?”她好奇。 “所以我父亲差点娶不到我母亲。那年我父亲大四,因为毕业旅行来到台湾。你知道,日本人再怎么旅行,也总是钟意有温泉的地方,所以落脚在知本。我外公家那时经营温泉旅馆,接待的大多是日本客人,所以馆内的人几乎都会一点日文,就我母亲不会。那时她才刚考上大学,史地分数非常的高,表示她历史读得非常好。通常中国人都有一点点仇日情节。”他苦笑,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与父亲非常雷同,都对中国女性无比倾慕。 “我父亲为了追我母亲真的是吃足了苦头。除了苦练了一口中文外,四年来不断的飞来台湾,只求可以让我母亲少讨厌日本人一些,至少不要讨厌他,也在那四年,我父亲全盘改掉了我爷爷在他脑海中根植的男尊女卑观念,因为我母亲在对他动心之后,曾说过她可以接受日本人,却绝不会嫁给一只沙猪。”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