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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对,这是我替诸葛三爷画的像……”

  “诸葛三爷?咳咳……”洛九儿一身冷汗,完了,风寒还没好,看来又要加重了。他画的是人像?若是知道她猜的是乌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唔,应该是那位诸葛三爷是什么表情。

  “噢,我差点忘记你不认识诸葛三爷了。”他兴致勃勃地举起那幅画,自得其乐地说,“诸葛三爷名不虚传,乃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可惜我只能画出他万分之一的神韵。”

  噢……光万分之一就已经很像乌龟了,不知道画出全部韵味会是怎生的模样。她维持住面部表情的平静,“爷,这位诸葛三爷是什么人?”

  “故人。”他撇她一眼,给了她模棱两可的一个词语。

  故人?“想必和爷是很好的朋友吧?”她推测着,能亲自为其画像,虽然完全走了样,但这份心意也不轻吧。

  “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他侧过头来看她,却只看到她的头顶。

  她垂头,弯出笑容,果然……他如此聪明,是拿这个来试探她了吗?“只是看爷传神地画出这位诸葛三爷的样子,又赞他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奴婢驽钝,所以不由得心生好奇。”

  真会答话啊!哪里是个傻儿的样子。他满意地放下画,朝她踏出一步,只一步,就叫她懊恼地皱眉,后面是书桌,前面是他,现在简直进退不能啊。

  距离极近,他笑得得意,放肆的呼吸喷到了她圆圆的苹果面上,“他不是我很好的朋友,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一个毁掉你要爱珍宝的人,你怎么可能和他做朋友?”

  “是……是吗?”她的手偷偷背在身后撑在桌上,以帮助微颤的脚分担重量。这一切,其实就像猫和老鼠的游戏一般,在前半段,她扮演着猫,小心翼翼又保持距离地逗弄着老鼠;然而,情势悄悄起了变化。

  她已经,不知不觉被逼到了老鼠的境地吗?不,她不信。

  “自然是的,你忘记那日在梅林,我同你说过的话?”

  好温柔的声音啊,她听得心头发颤,“哪……哪日?”

  “就是那日……”他手抬起,慢慢地靠近,几乎快触到她垂在胸前的发丝,“那日我在梅林里,曾对你说,若有一日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今日我告诉你的这些,我该做何感想?”

  “什……什么?”

  他手臂绕个圈,环到胸前,居高临下地看她,“今日的话也是如此,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知道,若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人提起诸葛三爷,你知道后果了吧?”

  啥?啥?!

  她明显还没反应过来。这次,难道只是像上次那样的要挟,目的不过是耍着她玩?

  “明白了吗?”楚送月面上是不变的笑容,眼里却是深思,她的反应……很有趣呐,有趣得让他想剥开这层层包裹着的表象,去深入探究她在想什么。

  从一开始的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到如今察觉到他的领悟时的进退两难,都是这么有趣的反应呐……

  “明白了。”她不敢抬头。

  自然是看不到他得意又深沉的面容,他笑着,原是想再靠近一步的,挑了挑眉,又退后,“明白了就好,你就出去吧。”

  “是。”她虽然这样答,却被卡在他和书桌之间,动弹不得。

  默立一阵后,“你为何不走?”楚送月双臂环胸。

  “奴婢……”走不出去啊,“还有一事不明。”还有什么不明呢?啊,要努力想想.拖延到他愿意让她出去为止。

  “问吧。”

  “……爷无端端地怎么想起画诸葛三爷呢?”还是把问题绕回那只乌龟,呃,诸葛三爷好了。

  “怎么会是无端端呢,”他好脾气地解释着,似乎完全不觉得和一个厨娘来讨论这个有什么不妥,“我和诸葛,有极深的渊源啊。”

  “极深的渊源?”她喃喃重复着。

  “自然是这样……”他笑着,带点瓮中捉鳖般邪恶又得意的胜利,“那年如眉在天音府遇害,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为什么呢?就是诸葛他飞鸽传书给我的啊。而且……”

  “什么?”她忽然心头突突地跳,而且后面要说的,是极其重要的事吧?

  “而且,我还知道,如眉她,其实没有死。”

  “没……没死?”好恐怖啊,明明死了的人,却突然说没死。四周的气温突然降了下来一样,她鼻子痒痒,呜呜,是风寒加重了吧?

  “没死。”他凑近她,几乎夺去了她四周全部的空气,“她被偷偷地藏在了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是吗……哈啾!”非常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喷嚏,也成功地喷了楚送月一脸的鼻水,谁让他靠那么近呢?她连忙道歉,“啊,爷,奴婢该死。”

  奴婢该死地很想笑啊……

  报复吧?相处多日,他早了解到,她遇到自己不想再面对的问题时,就常常是用喷嚏来解决的,上上次集市上买的画像,上次在梅林……还有这次。

  他不动,只望着她,脸上还沾着她的鼻水,看来可笑。

  她抬起袖子就要替他擦脸上的鼻水,忽然想起自己是个寡妇,而且是下人,而他是个男人,是主子,手就硬生生地顿住,尴尬地停在半空,叫他一把捉住了。

  “啊,你……”她极慌乱地抬头。

  “我如何呢?”他深深望入她的眼里。

  她不答,手却抽不回来,目光是慌乱的——

  “如眉她,被藏在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可是……我已经觉得我快找到了,你说,对吗?我已经快找到她了。”

  “我……我不知道。”真是别扭啊,这成何体统?她是寡妇啊……,要被人瞧见,是要浸猪笼的!

  “有时候,我对着一张完全不同的脸,总会有找到她的错觉,可是,”他露出了迷惑的样子,另一只手已经放肆到了她圆圆的苹果面颊,“可是,却这么的不一样。这世界,果真有那样的事吗?一个人明明死了,却这样活了过来……

  她咬紧唇。

  “可是,如果真的活了过来,为什么……为什么却不肯相认?难道,看不到我日日夜夜地等待吗?如眉……”他喃喃低语着。

  未待她答,门外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望休的声音忽然传来:“四王爷四王爷!你不可以进去!”

  “为什么不可以进去?”抬脚就是一踹,未被关牢的门就这么大打开。

  待看清里面的景象,望休顿时瞠目结舌,庄主和顾嫂子果然有染啊!他自顾自地抹汗,虽然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但是被他这么亲眼又目睹了一次,还是不容易接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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