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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阿快的盐炒花生和林老太太的蜜麻花──比成平手。

  阿快大叫一声,捂着嘴,不敢置信的望着评审主席李理事长。

  头秃得发亮的李理事长笑着为这场比赛作总结。

  “刚听到有人想拿盐炒花生挑战林老夫人的蜜麻花,而挑战者又是圈外的年轻小姐,我承认我当场笑坏了。到底是哪个狂妄的晚辈敢做这种自不量力的蠢事,所以我纯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其他两位评审也差不多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出席。但是,苏小姐的盐炒花生,坦白说,很成功。把花生所应具有的美味都激发出来了,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花生吃了不会上火,因为苏小姐掌握了花生内部,生跟熟的临界点,花生一断生就收火,让一颗小小的炒花生有了数种滋味,让我想起以前小时候在田里偷烤花生,那种各式各样的复杂滋味。你对火候的掌控成功感动了我,但这既然是场比赛,就不能只兼顾美味,我相信你应该也同意,炒花生的平实外表无论如何是比不上蜜麻花的贵气。你说对吧?”

  阿快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的结果。

  虽然对这样的结果不能不说没有遗憾,但她已经尽力了;她将祖传的炒花生搬出来比赛,这般努力,也只能这样了。

  陪着林老太太送走评审们,她见店里的伙计已经在收拾厨房,只好拉着雅立对林老太太道谢顺便告辞。

  “林奶奶,我可以这样叫您吗?谢谢您拨空陪我这样胡闹一场,看来我的确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今天比赛的蜜麻花都卖给我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再来烦您了,对您造成的困扰和不便,实在很对不起。”阿快对她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林老太太看着阿快,这个高瘦直爽的女孩不知怎地越看越有趣,她说以后不来了,那岂不可惜?

  “你听不出来吗?李理事长说的,要不是盐炒花生的外表太丑,你就会赢过我的蜜麻花了;所以,你并没有输,我会依照约定做一次蜜麻花给你看。”林老太太说。

  “真的?!”阿快喜出望外,她没听错吧?

  “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以后要常来台中看我,还得写一张切结书,不许把我的功夫传出去。”林老太太说。

  “那有什么问题!我保证只做来自己吃,绝不外传。雅立是律师,我们现在就请她帮我们拟一张切结书,然后我们就去做蜜麻花!”阿快开心的计画着一切。

  当她们忙了半天,回到台北时已经快凌晨了。

  雅立在住家楼下和阿快道别前,忍不住问:“你去学蜜麻花究竟要干嘛?”

  “我姥姥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捉住他的胃,懂了吧?”阿快说。

  雅立一脸鄙夷的看着阿快。“我唾弃这样可笑的想法。噢,真受不了,你快回去吧。”

  阿快如果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就不叫苏阿快了。

  刚忙完蜜麻花事件,阿快又不知上哪去找了个老中医师跟着他学把脉和药膳。

  雅立对合伙人的忙碌视而不见。不到十天的时间,阿快就宣称她出师了。

  雅立以为阿快总算可以恢复正常,谁知,她竟印了本印刷精美、叫什么胃肠家居照护及简易药膳的小手册,发给全办公室的每一个人。

  雅立走到阿快身旁。“你发这种小册子给职员是怎样?想让大家见识老板发花痴时所散发的伟大力量?”

  阿快扬起一边眉毛看着她。“我边发花痴边照顾员工的健康,你不觉得很感动?”

  雅立冷哼一声。“有什么用?赵宥恒连手机都换了,摆明不想跟你联络,你又不知道他在哪,你还能怎么办?”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法子来的。”阿快拿出计算机,开始核对手上厚厚的会计报告。等工作赶完,她就会去想法子追查出他的下落。

  下班后,阿快走进曼波发型设计工作室,看着宥恒紧闭的办公室,心中很有种人去楼空的感慨。

  她走到柜台店长安娜的面前说:“给我赵宥恒的电话。”

  安娜抬起那双满是幸灾乐祸的眼,原来她竟然不知道阿恒的新电话啊。她冷冷回道:“怎么找起我要阿恒的电话呢?你们不是顶好?”

  “嗯,我们当然很好,只是我的手机昨天不小心掉了。当然啦,我也可以主动等他跟我联络,可是我刚接到国税局通知,好像他去年报的营业税有点问题,所以我急着想跟他沟通一下细节,看看是不是国税局那边弄错了,好及时中甲复一下。”阿快说得一派正经,让人无法起疑。

  “拿去,这就是他的电话。”安娜百般不情愿的将电话抄给她。

  “住址也写上,我顺便帮他做负责人通讯住址变更。”阿快又说。

  当阿快顺利拿到赵宥恒的电话和住址时,忍不住自嘲,她的行为举止简直像是诈骗集团,要是安娜知道实情,铁定会气死。

  学会做蜜麻花,拿到赵宥恒大陆的电话和住址,是不是这样她就能把赵宥恒给追回来?

  她其实……没有把握。

  不晓得为什么,她独自又重新坐了一趟往丰原的火车。

  她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想起宥恒曾经说过话。

  他曾说:“因为她身边一直有着她喜欢的人,如果我对她表白了,她该怎么办?不接受怕我难过,接受了又非她所愿,那我还不如静静的待在她身边,不要造成她的心里负担。”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她?她忍不住要想。

  如果是,她当初为什么那么笨,没有当面问清楚?

  但他不是说要静静待在她身边,又为什么变卦了?

  一路上,她又悔又恨,不知不觉哭肿了眼。

  到丰原,她凭着记忆来到庙东和陌生人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要吃排骨酥面;她点了两碗,坐在总有人候在一旁等她吃玩的那种场面,回忆起阿恒带她来吃面的往事。

  她说:“这排骨真的好好吃。”

  阿恒把自己碗里的排骨都夹到她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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