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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他有愧,真的。

  因为,基本上他超好养,只要东西能吃他就吃得下去,说她有职业水准也只不过是客套话。

  见她开心的脸上发亮,他只好笑着听她继续说下去。

  几天前,才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今天可以见她展露笑颜,他实在忍不下心告诉她,这纯粹只是……误会一场。

  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是他们交往的基调,可是,常常一个不小心,赵宥恒不只分享到她煮的食物,往往也会分享到她失恋的坏心情。

  他总是搞不清楚,为什么她总要不停的谈恋爱?偏偏看上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有钱子弟。

  算来她一年平均谈三次恋爱,每次维持个二到四个月不等,但自陈亚书之后的失恋,她倒是都不再哭了。

  她的第十次失恋吧,在一个下着雨的冬夜,晚上十点半,他刚下班,突然接到阿快的电话──

  “我刚出门没带钱,车子也没油了,能不能麻烦你来领我?”

  他在靠近山区的一家麦当劳前找到她,当时她撑着伞,嘴唇冻得发紫,怔怔地看着店内一对状似亲腻的男女。

  他拿下自己的围巾,围住她的脖子,再进去帮她买一杯热腾腾的玉米浓汤,执起她的手,将热汤放到她冰冷的手上。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他轻声对她说。

  在车上,她静静喝着汤,加上他开了暖气,她的气色才渐渐转为红润。

  “他骗我说要出国考察,结果跑到这里来考察别的女人。”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雨刷嘎嘎嘎的单调音节和窗外的雨声在回应着阿快。

  “我本来在家里煮汤圆,接到朋友小咪的情报,叫我快上山去看,我匆匆忙忙的,钱也没带,就在快到那家麦当劳时,车子竟然没油了,然后心也碎了。”阿快的声音有点哑。

  赵宥恒专心开着车,没有接话。

  “你有没有觉得麦当劳那个招牌黄色大M这样孤伶伶地矗立在那么高的地方,看起来好可怜?”阿快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黄色大M说。

  “何以见得?”赵宥恒看了眼那个醒目的招牌。

  “它旁边的路灯和屋顶都比它矮那么多,这样下着雨的冬夜,它一定很冷很寂寞,连个谈心或偶尔被投注个关爱目光都很难。”

  赵宥恒转头看见她忧伤的眼睛,知道她讲的都是她自己的心情。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这又是何苦呢?

  车子开进他们大楼的停车场,阿快沉默的跟着他走进电梯。她看看腕表,惊叫一声:“啊?快一点啦!”

  她呻吟,很抱歉地低语:“你一定很累了,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赵宥恒轻轻敲她的头。“知道就好,我现在可是又冷又饿。”

  她眼神朦胧,傻呼呼地问:“那怎么办?不然我下楼去便利商店帮你买吃的?”

  “不。我今晚不想吃便利商店的东西。”他说。

  “你想吃啥?”

  “你不是煮了汤圆?”

  “对呀。”

  “我去十二楼等你,待会儿送两大碗热腾腾的汤圆上来。”

  “干嘛要两碗?”

  “我知道你反正是要睡不着的,上来陪我吃汤圆吧。”他说。

  从山上看见男友劈腿那一刹,她的心便凉了,但她没有哭,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赵宥恒随随便便讲句“我知道你反正是要睡不着的,上来陪我吃汤圆吧。”竟让她鼻子一酸,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哭得唏哩哗啦。

  她一哭,他就没辙。

  只好很义气的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阿快闻着他身上混合着皂香和发丽香等复杂的气味,想到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只有他毫不吝惜的给她温暖和陪伴,竟让她哭得不能自已。

  努力将最后一颗汤圆吞下肚,阿快望着半躺在沙发上的赵宥恒。

  “问你一件事好不好?”

  “问啊。”

  “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有。”

  “你有没有被劈腿的经验?”

  “没有。”

  “那你就不能理解我心里那种被背叛的痛。”

  “是吗?那可不见得。”他拿起盖在脸上的书,起身去倒水。

  “我的脸上不晓得是不是写着笨蛋两字,交往中的男友十次有八次是劈腿族。”

  “你只是比较不懂得自我防卫。”他发现只要是她的朋友,她便认定对方是好人,以一种无可救药的乐观去相信着。

  “喂,你好像很了解我?”

  他淡然一笑,没有回答。

  “别这样笑,好像很莫测高深似的。你遇过这种人对吧?”

  “是。那个人就是我爸。”

  “他怎么了?”

  “他和朋友合伙做生意,后来生意失败,他的朋友把钱卷走,全家跑到国外,我家所有的财产在一夕间化为乌有。”

  “你家财产很多哦?”

  “我丰原老家原本有一家饭店、三间店面、一栋大楼,都被我爸搞垮了。”

  天哪!这么惨啊,但他为什么可以表现得这么平静?

  “那时候你多大?”

  “十九岁,正在补习班准备重考大学。”

  “后来咧?”

  “后来我就去学美发等当兵,当完兵继续学美发。当兵回来,在我奶奶的强迫下半工半读念完大学。”

  “半工半读?一定很辛苦吧?”

  他笑笑没有回答。

  “你爸、妈呢?”

  “我爸……很多年没有消息了,听我姑姑说他应该是跑路到大陆去了。我妈在我两岁左右时过世了,我是由阿嬷和姊姊带大的。”

  “那你阿嬷一定很疼你。”

  “对呀,我是独子,又是长孙,她的确很疼我,对我也一直抱着很大的期望,希望我当医生、律师或者继承家业;谁知,我偏偏不喜欢读书,后来我爸又把家产全部败光,阿嬷要我继承家业的最后一个心愿也落空了,再加上听到我不想去念大学,对她的打击很大,为此还气病了;为了让她老人家开心,退伍后我才去念大学夜校。”

  “你真那么喜欢做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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