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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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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再理他。我不生气了,你只要抱住我就好,我就不……害怕。” 她一反常态地钻进他怀里,贴着他的胸膛,紧紧地不愿松开。 中迅默不作声好久,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个满怀。“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你,让你独自面对危险,我才是真该被送办的人……” 芍药将脸埋入他的肩窝,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 “我不该只留你一个人在房里,再怎么说我都该为你的安全设想,要派人保护你。我就是这样幼稚,会说易烈死脑筋,自己还不是一样?我错了,我错了。” 她轻轻摇头,吸进他的气息,感到非常的安心。 “我就是这样自以为是,总以自己的观点去强迫别人接受,却不知该为人设身处地着想,难怪……不接受我的……”他想起御凌,想起她对他的排斥。“我太自傲,以为自己聪明无人可比,所以别人的想法都逃不出我的掌握,从没想过会被人拒绝的原因。能预知别人的思想又如何?我从不知……真正的需要,也没关心过你真正的需要……” 他低下头看着蜷缩的她,轻轻地说:“我会努力改进……” 他轻吻她的额头,她思了声,没有抗拒。 看着怀里的她,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心里想着──他竟然从芍药身上看到过去的错误。原来爱一个人就要像芍药一样,完全地奉献自己为对方着想,对方的需要永远在自己之前,这样才叫做真心。 自己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爱,应该叫做“自私”。 *** 回到国丈府后,某个更深露重的夜晚,沐浴完的芍药,只穿上一件中衣,就坐在镜台前梳起头发。她即将要做的事,让她紧张…… 在山东发生的事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幼稚,还有大惊小怪的想法。 当一个男人真心想要用最下作的方式伤害一个女人时,那才真叫伤害;若不是那人那样对待她,让她知道什么是暴力、什么是伤害,她还不能明白四年前中迅对待她的方式,其实并不是故意要伤害她。 中迅再怎样也不会像那个莽夫一样对待自己。和那人比起来,四年前他的举止根本不叫伤害,他只是因酒醉无法控制自己,才会那样狂乱地对待自己,他不是有意,她现在知道了。 她也是从中迅在马车上温柔地抱着她睡的作法上看出,他在清醒时,是个很体贴的男人,他不会再像酒醉时那样不顾她的感受。 从这个认知中省悟之后,她才晓得──原来自己一直都用怕行房这件事来逃避另一个不愿面对的问题。 她一直以为──不行房,她就可以不用解释自己已失清白的问题。 可是……如果她想和中迅白头偕老,她就必须跨出这一步,勇敢去解决这个问题,让中迅知道,自己就是四年前的那个人。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破坏他一直以为──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是和御凌行房的美梦?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是……若不说她就是四年前的人,中迅会原谅自己非完璧之身吗? 这是两难的局面。若不说,让他永远保有美梦,他就可能不会原谅自己不是处子;若说了,就会戳破美梦,他也不会原谅她的破坏。 怎么办呢?她摇头叹息。她会不想和他圆房,除了害怕再次受到伤害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愿去面对这样两难的局面。可是她终究还是得面对这样的局面…… 她叹口气,站了起来,往中迅的卧房而去。 在闻贤别院的卧房里。 中迅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点灯看书。 他没想到芍药在回到国丈府之后,还是睡回她原本的佣人房,不肯和他同床。 原以为在这一趟回程中,她已经习惯睡在他的怀里,回府之后可能就肯接受他,让他得以和她圆房,得以成为他的人。 看来,他还没得到她的心,所以她不让他跨进一步。 想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要熟悉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像他一样,很难去接受另一个人,得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熟悉对方到把对方当成某一个人之后,他才有办法接受对方。 御凌仍然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他还是不时地会想到她,尤其是和芍药在一起很快乐时,他就会想到御凌。 但是现在想起她时,已不再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这可以说是一种进步──他终于不再感到窒息般的疼痛,终于可以好好的呼气吐气。 他时常在和芍药开怀大笑后想起,和御凌在一起时,好像从没有如此安详自在过:他和御凌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大打出手。严格说起来,他和御凌还真的像兄弟一般打打闹闹地一起成长。 会爱上御凌,是在最后两年。他在无意中得知她是女子之后,才转变心思爱上她。怎知自己会那样爱上她!这种爱,这一生不可能再有了吧?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爱上芍药,他只是喜欢上她,和她之间,不是像爱上御凌般的激情烈爱,而是细水慢流的喜爱。 这就够了,他想,他能这样喜爱芍药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是吗? 突然,他听到有人打开寝房外室的门,然后很轻很缓慢地朝着内室走。来人的步伐很小,听起来像是女子的脚步声,是芍药吗? 他的心跳急促起来,会是她吗? 脚步声终于走进内室,绕过屏风,走到牙床前,就着他身旁的灯火,他看见纱帐外的朦胧身影──果然是芍药。 她慢慢地靠近床前,伸出纤纤素手拂开垂下的层层纱帐,踏上了床前的踏板。 他迎上她闪动着不安神采的眼睛,没想到她立即垂下视线。他看见她已经将长发放下,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雪白中衣,整个人有如莲叶上晶莹剔透的清露般,灵动出尘,让他不由得满腔都是爱怜。 他放下手上的书,朝她伸手。 她轻咬唇瓣,脸上浮起红潮,但还是袅娜轻巧地移上床来,坐在他腿旁,伸出手来握住他的。 她终于接受他了,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欢跳。 “我的名字……叫做怡情,芍药是我的小名。”她期期艾艾地说出。 他略抬左眉轻声低喃:“你爱吃清淡的菜肴,最爱吃的东西是杏仁露,最爱做的事是烘焙点心;你爱穿淡蓝色衣服;你的生辰是一月十日,你最爱的是小孩子,最恨有人打孩子,最怕的是有人大声地吵架。” 她抬起眼睛看向他,唇嘴略微上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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