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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杀人于无形,高招。”孙沁扬笑,绝美的脸庞透着凛人冷鸷。“你就那么笃定事情的走向一定会如你所愿?”

  “我只能赌,”项沛棠脸上的轻佻褪去,眸色转深,望着她,俊雅的面容淡淡噙笑,魅傲慑人。“在我所能预测的范围下,放手去赌。”

  那黑湛的眼芒仿佛看进她的心灵深处,一时之间,孙沁竟无法直视。她别过头去,感觉心跳一片紊乱。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说的话好像别有深意?他是在赌没错,夜夜和她同榻赌的是他的安危,连番出游赌的是她会被劫的可能,但为何他的眼神却像在说着,他赌的是另一种更重要的事物?

  不!这只是他所设下另一层更奸诡的计策罢了,故意用欲擒故纵的方式撩动她的思虑,想藉此影响她的判断力!孙沁握紧拳,握紧那条燃烧生命的幽碧细线,像是这样就可以握住那不受控制的波动心绪。

  “就算我被逐出师门、就算死,也不可能从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她刻意漠视那引她慌乱的莫名情感,用冷硬的宣示来巩固自己的心墙。

  闻言,项沛棠唇畔的笑凝住,眸中漫上了不舍,此刻的他只想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他以为她会气得失了理智,她却倔强地把怒火压下,只有冷,只有傲然扬言,用无情筑起堤防,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真实的情绪。

  即使在她身上无法取得任何机密,她以为他真会将她踢出京城,任由她被“天水宫”当成仇敌吗?

  他只想把她留下,留在他的身边。

  这是他的计,他却让自己也紧紧缠陷计中,无法脱身。这场赌局里,赌的不只是成败,他连自己的心都赌上了,输赢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只有她,才是他最在意的赌注。

  项沛棠把波澜的情绪抑下,眉角一挑,用慵懒扬笑的神情掩盖了一切。“不成啊,你若死了,人家会说我虐待小妾,我以后要娶正室就没人敢嫁我了。”

  孙沁不可置信地回头瞪他。他到底能有多少时间是正经的?

  面对她矜冷的目光,他笑得更加开怀。“沟通完了,该离开了吧?不然我怕待太久会引起其他人的遗想,佛门清净地染上这种传闻总是不太好。”

  正当孙沁认真考虑是否要不顾一切先揍他一拳发泄烦闷时,脚上传来的轻微碰触拉走了她的注意。她低头,看到一小团黑不溜丢的东西靠在脚边。

  什么东西?她全身一僵,下意识地退了步,那团东西却蠕动着朝她靠了过去,还发出小小的哀鸣。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项沛棠才一开口,就顺着她的视线发现那只无害的小黑狗。

  他怔住,看看那在地上爬得跌跌撞撞的小东西,再看看她面无表情的僵硬丽容,他,只想大笑!

  怕这样会太打击她,他忍住笑意,坏心眼地将小狗抱起,举至她的眼前。

  “你没看过小狗吗?”

  孙沁警戒地摇头,又退了步。要不是他还环着她的腰际,她会退得更远。她只看过大狗,没看过这么小的,只比她的手掌再大一些,像是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把它捏烂。

  天!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这么一只无害的小动物出现这种表情!

  项沛棠抑下笑,随之而起的是满满的心疼。他看得出来她不是害怕,而是不知所措。和小狗玩几乎是每个小孩都会有的回忆,她却陌生到不知道要怎么和这小动物相处,这些年来她都是怎么过的?

  “它应该还没断奶,不会咬人的。”他将她拉近,把小狗放到她怀中。

  孙沁不想接,他却直接松手,她不得不抱住它,那软绵绵的触感让她浑身起了疙瘩。

  “拿走。”顾不得要在他面前隐藏情绪,孙沁拧眉,语音平板,像是只要稍微扬高声调小狗就会突然发狂变成怪物。

  “奇怪,它娘呢?”项沛棠佯装没听到,只忙着东张西望,其实却是把她这难得的可爱表情完全敛入眼里。

  他错了——她不是无情,而是不懂情,只要给她机会,让她去体会,她是可以卸下心防的。

  他的眼神转柔,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感谢小黑狗的出现,让他领悟了这一点。

  窝在她怀中的小黑狗不住地发出呶呶低呜,圆滚大头碰撞寻找,看起来像是饿了许久,湿濡的鼻子一碰到她的手指,随即含住她的指腹。

  一股麻痒从她的指尖直窜入心,孙沁头皮整个绷紧。那感觉好奇怪,比被拿住要穴还奇怪。

  “项、沛、棠——”她不敢动,只能咬牙喊他。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叫得这么没情调。项沛棠低叹,脸上却满是愉悦的笑。“我去问问师父们这小狗是怎么来的。”他不但没救她,反而丢下她自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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