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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每天。觉得太累,你可以直接拒绝没关系。”他故作无谓,实际上,却因期待她的回答而紧悬了心。

  每天……解语把这两字反复默念,不知为何,刚刚还觉得沉闷的胸口,突然变得好轻松。

  “反正闲着也没事。”解语点头,没发觉自己脸上带着笑,而后顿了下,想了一天的念头脱口而出:“那我白天能不能去帮别人?我不会耽误到你交代的事的。”像今天,他要她写的三十次早就写完了,想到别人忙着而她待在书房发呆,她就觉得内疚。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淡淡浅浅的,却是那么夺人魂魄。风豫乐舍不得挪开视线,只想将这抹笑容深深地印人心坎。

  虽然她已逐渐融入府里的生活,但还不够,他衷心盼望,有朝一日,在她身上再看不到防备,而是敞开自我永远带着灿烂开心的笑。

  “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他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这里是风王府,不是你之前待的村庄,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的话撞进耳里,卷起了前尘往事一起浮上心头。忆起小纯的伤,解语自责地绞扭着手。她不怕被人伤害,她早习惯了,她只怕在做与不做之间犹疑,那种挣扎,让她好难受。真如他说的吗?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不会再陷入和过去一样的情况?

  她眼中再次浮现的伤痛,紧攫住他的心。强烈的不舍让他想将她拥进怀中呵护,然而手才刚动,立刻被门口传来的大喊顿住。

  “王,小的回来了!”齐麟兴冲冲地奔了进来,开心地迭声大嚷。“这次的供品一堆,我分得好辛苦,终于回来了……赫!”瞥见一旁的解语,他倏地停口,惊问道:“你是谁?!”

  风豫乐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又有点庆幸被齐麟打断,他怕时机尚未成熟,他的躁进,反会将她逼得更远。

  “你见过的,解语,这是齐麟。”风豫乐为两人介绍。

  “那个祭品?怎么差那么多!”齐麟惊讶不已,看到她好端端地坐在桌旁,眼睛瞪得更大。一般婢女怎敢坐在这儿?“王,您不会把她留在书房吧?”除了他之外,王不留人在身边的啊!

  这人说的话,宇字刺耳!解语丽容一沉,不悦地瞪着他。

  “没错,我是把她留在书房。”忍着咆哮的欲望,风豫乐咬牙。怎么?难道连心直口快的齐麟都看出他的心思了吗?就他自己被蒙在鼓里,还要别人提醒才想通,真是见鬼了!

  “啊?!”齐麟怪叫。身为唯一侍从的殊荣让他骄傲不已,没想到才短短几天,这项独一无二就被破坏了。“您不是都不需要人服侍的吗?更何况,她能干啥啊?”

  “现在需要了。小语,请你帮我找一下崔大娘,她说炖了银耳莲子汤给我,到现在还没端来。”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风豫乐赶紧将她遣开。齐麟没有恶意,偏一根肠子通到底,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个性,让他常常得罪人都不自知。

  “是。”解语放下笔起身,桌上的纸没压好,飞了下去,正好落到齐麟的脚边。

  齐麟捡起,看了哈哈大笑。“怎么这么丑?连我八岁大的外甥都写得比她好看!.”

  “还我!”解语气红了脸,上前一把夺下。她也有眼睛,字丑还需要他来提醒吗?但她已经很努力了,至少比起她第一次写的,这还称得上是字,而不是鬼画符!

  “真的很丑啊!”不知死活的齐麟还在笑。“而且您要她抄这个做什么?随便找个人写都比她又快又好。”

  对呀,为什么?盛怒之下的解语一怔,思考起这个问题。就连齐麟看到她的字都笑成这样,要是他拿出去,不是反而有损他风王的颜面?

  “她的进步,就是我要的。齐麟,还有疑问吗?”风豫乐淡道,温和的嗓音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决。他太忙,没有时间一笔一划地教导她如何勾勒笔锋,凭着自己揣摩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简单,他不希望她的信心被这些无心的言论击溃。

  背对着他的解语心跳漏了一拍,又瞬间狂鼓了起来,什么疑问都被抹消,只有他的声音不住在脑海里回荡——他知道她很努力,他知道……

  齐麟太笨,学不会察言观色,却被那无形的气势给震住,不由自主地低喃:“……没有了。”

  风豫乐展唇一笑,又和平常一样平易近人。见她仍怔站着,他戏谑道:“小语,我的莲子汤呢?”

  “我马上去。”怕心会跳得更急,解语不敢回头看他,低着头快步走出书房。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直至她去得远了,风豫乐才开口。“齐麟,你还挺得住吗?”

  “当然!您尽管说!”齐麟拍着胸脯,能为风王做事,是无上的光荣。

  风豫乐微笑,从抽屉拿出一张纸交给他。“明天你就离开,依着这张行程,我要开始走访乡间。”

  他能御风而行,领地所及都可当日来回,但其它事务上的准备,需要齐麟先出发至当地安排。

  齐麟虽然老是因嘴快闯祸,但对和陌生人打交道很有一套,大剌剌的个性不管到任何民风封闭的村庄,都可轻易取得村民的信任。他就看中齐麟这项优点,才会收他当随从,让他在外安排事务,加上齐麟也是闲不住的人,尽管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头奔走,他也忙得很开心。

  “是。”齐麟恭敬接过,开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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