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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伸手拾起,才轻轻一碰簪身就断了,只剩下那朵被烧黑的珠花。它和他都被她狠心地留在这里,发簪毁了,他也……死了……

  见她怔愕,妇人乘机将她拉离,这次她没再反抗。

  “你认识里面的人吗?你们打哪儿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察觉到她应该与此事有关,一旁的人逐渐聚集了过来。

  连串的问题激起了她的防备,莫子欢握紧手中的珠花,任它刺着掌心,脸上的表情变为木然,所有的情绪都已隐去。

  她不发一言,转身离开,把曾有过的回忆和曾被激起的感觉全留在这片废墟中,再也不去触碰。

  第六章

  两年后 京城

  天方透亮,整座京城还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御史府的厨房已有了动静。

  一抹窃窕的身影在里头忙碌着,先将昨夜浸水的糯米放到灶上蒸煮,趁此空档拌煮豆沙馅,待豆沙弄好刚好糯米也煮熟了。

  把糯米捣得匀烂,取了些摊平铺在石板上,再将豆沙铺在里头,卷起成圆柱状,搁置一边放凉。她动作俐落,一条条成形的糯米卷堆成了座小山。全做好后,再一一切块,均匀地裹上黄豆粉,用纸一份一份包好。

  有人在微敞的门上轻敲两下,推门走进。

  “子欢,可以跟你买两份吗?”项沛棠走到她身边,深吸满室的香甜味道,露出嘴馋的模样。“唔,三份好了。”两份给御医当礼物,一份自己吃。

  “二两银子。”莫子欢直接从旁边拿了三份递到他面前的灶台上,头连回都没有回。

  “少算我一百文啊,你对姊夫真好。”项沛棠咧嘴笑,摸出二两银子放上桌。

  莫子欢闷不吭声,仍专心地做她的事。碰了个软钉子,项沛棠不以为意,就这么靠在墙边拆开其中一份开始吃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以前的她听到他自称姊夫都会气得跟什么似的,但两年前,子欢离家近一个月,回来后她就再也不在意这些了。

  他要她搬到御史府以防止她再次逃离,她就真的乖乖搬了进来;他要她去跟好友的妻子学厨艺开始做生意,她学成的驴打滚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还有她失去内力的事,要不是他主动提起,她连要把解药换回来都忘了。

  这样的转变,他一点也不乐见。他放她出去闯荡,为的是磨掉她的锐气,她却将她的生气也一起磨掉了。不管他再怎么用话逗她、激她,她最多只会冷冷地瞄他一眼,并不像以前那样老是被他气得跳脚。

  他很担心,想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管他怎么问,子欢都绝口不提。他宁可再看到会跟他反唇相稽的她,而不是一个无心的空洞躯壳。

  所有的驴打滚都做好了之后,莫子欢将纸包全放入篮子,用扁担挑起,临走前把那二两银子收进袖里。

  “慢走哦!祝你全部都能卖光光。”即使知道不会有回应,项沛棠还是热情地对她挥手道别。

  果然那抹身影毫不停步地走出厨房,头也不回。

  上次听到她真正说完成串的话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快想不起来了。项沛棠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把东西全部吃掉后,拿着那两包驴打滚离开了厨房。

  临近河港的街口有间“元家面”,里头卖的东西味好料实,店里常常是高朋满座的热络景况。

  而元家面馆前摆了个小摊子,没卖别的,就卖一样驴打滚,摊子主人是个冷若冰霜的漂亮美人儿。

  “姑娘,你在卖什么?”初次来到京城的旅人在港口下了船,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立刻踱了过来。

  “驴打滚,一份七百文。”莫子欢冷冷淡淡的,并没有寻常小贩的热络招呼。

  “好不好吃啊?”贪看她的美貌,旅人藉机想多聊个几句。

  “很难吃。”红嫩的唇扯动了下,仿佛那味道难吃到光想就觉得厌恶。

  “……啊?”旅人傻眼。

  “她说笑的,真的很好吃。”面馆里的一位姑娘听到,赶紧冲了出来,脸上堆了满满的笑。“您瞧她每天做这么多还不够卖,当然是好吃生意才会这么好啊!”

  旅人被说动了,买了一包离开。把代收的钱交给她,姑娘大叹:“子欢啊,你不笑没关系,至少也别说自己的东西难吃嘛!”

  前老板娘分了这个位置让她摆摊,还特地交代要他们帮忙看顾,都快两年了,她的行事作风他们还是不太能够适应。幸好她做的东西口味不错,客人习惯了她的态度也就见怪不怪了。

  莫子欢看着前方,摆明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姑娘无计可施,又帮着卖了几份驴打滚后,就回面馆里忙去了。

  真的很难吃啊。视线瞟到摊上的商品,莫子欢嫌恶地微拧起眉,然后又看向眼前人来人往的街道。

  她只吃过一次好吃的驴打滚,它被压得烂糊糊的,惨不忍睹,那滋味却让她永生无法忘怀。之后不管她再怎么找,没有一家可以做出那个好味道,就连自己做,都做不出来,即使别人都夸她做的好吃,她还是觉得难吃透了。

  尽管莫子欢板着张脸,生意还是很好,有些相熟的客人知道她的个性,连声招呼也没打,直接摆钱拿了东西走人,她也完全不介意。才短短一个半时辰,东西已卖得差不多了。

  她开始收拾摊子,捧着剩余的驴打滚走进面馆,依照惯例放在柜台寄卖。

  “你今天生意不错哦,剩下这些而已。”面馆掌柜是名妇人,正要拿出本子登记,却被外头的骚动引走了注意。她好奇地探出身子,刚好外头有认识的人跑过,她急忙喊住:“喂,小三子,街上发生什么事?”

  “新科状元游街啦,要看要快,状元、榜眼、探花全一起出现,错过这次可就看不到了!”年轻汉子兴奋道。

  “真的啊?我好想看,听说今年都是些青年才俊哎!”妇人也很兴奋。

  “可以快一点让我签吗?”莫子欢冷冷开口。她对看热闹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她不想听到和科举有关的字眼,那会让她……很不舒服。

  “好啦。”妇人只好把心神拉回,在本子上记下今天的数量,然后将笔递了给她,让她签名。“哎,你们说,今年哪一个长得最顺眼啊?”没办法飞奔出去看,妇人和里头的姑娘闲话家常了起来。

  “当然是状元周青啦,那么有才气。”

  “我倒觉得孔聿还不错,要是能被探花看上我就心满意足啦!”

  深埋两年的名字陡然窜进耳际,莫子欢一震,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话。

  “你们说的是谁?孔聿吗?”她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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