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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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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今天没去马场,不然就可以看到我新捕获的好马了。”他逼自己笑出声,还加进了炫耀的意味。 这件事应该会让她开心吧?不然至少也会被他那讨人厌的口吻激出一些怒气。 他却没想到这些话听在她耳里,只使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嗯。”想到他尽心尽力地达成他们的协议,而她非但没有丝毫付出,还被他侍候得好好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她只应得出这个字。 没见到预期中的反应,武朝卿的一颗心直往下坠。他绝不会傻到以为这是她的臣服,她是消沉到无力反抗,到底怎么了?! 虽然他最想做的是直接转过她的肩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逼得越紧,只会让她越将事情往心里藏,他太清楚了,对她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今天的她,却让他有种捉摸不到的无力感。 他强忍心焦,努力寻思—— 输只会激起她的斗志,更何况他这阵子很收敛,她最多只会觉得气闷,而且就算闷,也会直接找他算账,而不是愧疚到无法面对他…… 愧疚?他怎会直到现在才想到?!要不是顾虑到两人相贴的姿势,只要他随便一动都会被她察觉,武朝卿真的很想狠狠揍自己一拳。 从不示弱的她,很少会有这种表情,而每一次,都与他有关。 第一次,是她察觉到他的孤独,她什么也没问,直接用行动改变了他的生命。 之后,她察觉到更多,开口问怕伤了他,她从不主动提起关于他父母的事,而是将那份关怀放在心里,但过于挂虑他的她,总会以为自己没办法再为他多做些什么而自责着。 当她担心而又无法诉诸于口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晓得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她的担忧,但他从来不提。 因为他不希望她一想到他的身世就坏了心情,所以他从不曾言明,而是用实际的行动表达他的心无芥蒂,这些年来他不曾再见过她露出这种表情,于是他以为她终于放心了,结果…… 他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那些陈年往事,但从她现在的反应看来,她肯定是完全曲解他的用意了。 总算找到原因,武朝卿又气又好笑,更多的是倏然地心安。 害他吓死了,还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他绝对要她为他的胆颤心惊付出代价——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解开误会,这种无能为力的恐惧他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了。 “你知道我为何会被取名叫朝卿吗?”他往后靠去,让自己的背和她完全相贴。心情轻松了,他也开始有心思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多占些便宜。 “你没说过。”虽然沉宕的情绪还是笼罩着她,但这个从不曾听过的事引起了她的兴趣。 自己的轻薄行径并没有被发现,武朝卿笑得好开心,他知道她已被他勾走了注意。 “这名字是娘取的。”他必须捉紧心神,才能不去想身后的她有多诱人,继续专心讲他的故事。“娘是官宦千金,没吃过苦,连换衣裳都有丫鬟帮忙,有一天她去庙里上香时,被到南方卖马的爹给遇见了,爹对美如天仙的她一见钟情。” 没料到他竟会突然提到父母,袁长云诧异之余,也好想回头看他的表情,但她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因为她怕只要稍一动作,就会打断他。 她只能咬着唇,强迫自己定心,不只听着他的叙述,更试着要从他温醇的嗓音里分辨出是否藏有心伤的波动。 “爹在得知她是极力想跟他买马的买主女儿,开出了用马换人的条件。”知道她正凝神倾听,他更是放柔了语调。“于是娘嫁到了北方,这严寒的气候和简陋的环境让她好痛苦,她以为只要帮爹生了孩子,爹就会让她回去南方,所以她帮我取名‘朝卿’,期望我跟着她回去之后,可以用功读书在朝廷取得好功名。” 即使他的声音里只有温柔,这段初次听到的往事依然让她觉得好悲伤,已预先知道结局的她,心头梗窒得快无法呼吸。 “没想到爹不但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反而还开始教她骑马,娘吓坏了,也绝望了。”感觉身后的她轻颤了起来,他在水下悄悄地寻找着她的手,坚定地握住。“爹以为娘终究会接受这个事实,生活还是要过,他不能整天都守在她身边,有一天,当他回家后没看到人,再循着脚步追去已经来不及了,那时是冬天,娘就在一片大雪里永远地睡着了。” 她已经分不清是他握着她,还是她握着他的手了。为什么他还能这么平静地说着?他才是那个最痛的人啊…… 她突然忆起一事,激动转身。 “那你呢?她把你也抱出去了吗?”即使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他就在眼前的事实也证明了他安然无恙,她还是忍不住提悬了心。 她很同情她的遭遇,但他是无辜的啊,要是她那时曾动过要拖他作伴的念头,就算她早已离开人世,她也要到她的坟前再狠狠骂她一顿! “她把我留在炕上了。”唔,在她那么愤慨地为自己打抱不平时,他还趁人之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武朝卿很努力地对送到眼前的春光视若无睹。“别生气,要是她那时候连我一起带走了,你还有办法认识我吗?” “她把一个小婴儿独自留在炕上并没有比较好!”越是深思越心惊,狂燃的怒火将方才拧心的难过全烧得一干二净。“要是炕不热了怎么办?要是你爹去个三天三夜才回来怎么办?你都很可能会冻着、饿着!”她握拳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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